皇宫。
长曜一路顺畅地到了太子东宫。
赵昕正与几位东宫属官谈论朝事,长曜悠闲地倚坐在扶椅上,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谈话。
赵昕道:“待朝中事毕,请刘大人去一趟乡县仔细勘察,若是此事为真,持宝印去当地守军驻地,自会有人接应,不必先派人回禀,直接处置了那群虫豸!”
话到最后,显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长曜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些属官出去的身影。
赵昕走过来一拍他的肩膀,轻言浅笑道:“被我吓着了?”
长曜稍稍摇头,叹道:“我只是没想到乡县之事涉及这么广,竟连当地父母官也不顾百姓安危。”
赵昕嗤笑,“一朝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曜儿你当日在状元楼应当就知晓此事了吧,只是碍于那个举子牵扯到我头上,你才撇开不说的。”
长曜的确是因为太子的名声并没有当众指出朝廷经办人的过失。
赵昕又道:“乡县年年水灾,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困苦不堪,哪怕知县这些年单单抽十之一二给水坝修筑都不会如此。”
“水至清无鱼,这水已经浑浊到让鱼都无法可活了!”
长曜先是愠怒,而后收敛了怒气补充道:“皇兄,这事的确应该严惩,只是徽州属邕王藩地,贸然派人会不会让邕王有所警戒?”
赵昕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有时逼一逼他也未尝不是好事。”
长曜心知太子是想步步逼迫邕王放下手中权利,只是狗急跳墙,难免邕王不会动歪心思。
不过太子既然有所准备,他也不会多说。
“皇兄有所准备就好。”
长曜放下顾虑,不再谈论此事,苦笑道:“余老太师今日到申府拜年,又说起了旧事。”
赵昕在他进宫时就已知道此事,看他如此苦恼,不禁轻笑,“余太师的儿子不争气,娶了继室有了儿女后,就不管余大姑娘了。他也是怕过身之后,余大姑娘被随意许了人家,这才急着为她找一个托付终身的人。”
长曜顿了许久,他正是知道余太师怜惜孙女之心,今日才没有当众说明白拒绝。
这话传出去,人人都掠过他与太师不谈,只说余妍然的不是。
这是当世女子的不易。
赵昕注视着弟弟清亮的眼睛,放缓声音,“你要是真不愿意,还有我在。不会叫你失去选择未来妻子的权利。”
赵昕想到自己的妻子,心中沉郁,太子妃贤惠大方,样样都好,他很敬重她,却唯独不是他心上的那个女子。
只是那女子家世不够,他不能娶她做正室。
赵昕从没有对旁人说过,因为一旦让人知道,那女子的命运就只有当他妾室,但他知道她从不愿为人妾。
而他是皇室唯一的子嗣,当朝的太子,是不能在婚事上任性的,这是他的责任。
只是赵昕却想要弟弟得偿所愿,不被桎梏。
长曜扬起嘴角,笑着点头,没有拒绝太子的好意,余大姑娘人很好,只是性子实在太怯弱。
说完正事,赵昕改不了多年的习惯,促狭着调笑长曜道:“曜儿你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有喜欢的姑娘尽管说出来,我来替你做媒。”
长曜笑的开怀,哼了一句,“皇兄,我还未及冠,你想做媒还早着呢。”
———
显春院。
轩窗半敞,桌案青玉瓶内斜斜半立着绿萼梅和水仙,是林小娘亲自插的,很是雅致。
今日庄先生休沐,给学生们放了一日假。
只是长曜大清早被含镜叫醒,说是今个老太太有请,他只得早早起来,却不急着去,用过早饭,又欣赏了一会母亲送来的最新作品。
月莹轻轻掀开珠帘进来回禀,“老太太身边的崔妈妈还在外头等着,殿下要不要先准备着去养元斋。”
月莹这些年一直待在他身边伺候,不愿意嫁人,已经自梳,也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
倒是风清求了恩典,已经出嫁,后提了一个小丫鬟上来,仍取风清之名。
长曜打了个哈欠,嗯了一下。
“这一套空青色绸杭直?,和这件羽青玉绸锦袍,殿下想穿哪一件?”
月莹走到衣架旁,笑意盈盈地拿起一件羽青色的。
长曜扫了一眼。随意道:“就你手上那件吧。”
月莹笑意更深。
长曜站起来任由月莹穿衣,“最近内宅可是出了什么事?除了请安,祖母可是从未派人说要见我的。”
月莹眼神微动,思索了一会,手上却也不停比着配饰。
斟酌片刻,嗯,还是觉得新得的翡翠龙鱼佩好看,适合殿下。
嘴上也不停,“倒是有一件,前几日殿下不是从宫里请来了新的教习嬷嬷给姑娘吗?想必老太太就是为着这个来的吧。”
“你是说祖母想让明兰也来学些规矩?可祖母在宫里应该有些人脉,怎么不自己请?”
月莹道:“殿下这是忘了,因为皇后娘娘刚放了宫务给太子妃处置,怕太子妃是新管家,宫里再有不服,今年没放人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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