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上终于养好身子,提审宁贵人的时候,才得知宁贵人前一晚自戕了。
“乾清宫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皇帝勃然大怒,夏刈跪拜在正殿中央冷汗直流,只敢低声回答。
“宁贵人借口更衣,看守的人不敢细看,不曾想宁贵人竟然在这时……”
“罢了。她当日该说的已经说了,再多问也不过是那几句话。”皇帝挥挥手示意作罢。
“可查到那砒霜是从何处来的?此事一定要严查清楚。”不然他在后宫之中,岂不是时刻都要防备。
近几日,他心中总有疑虑,一切饮食汤药,都是先有专人试毒过才会饮食。
“皇后娘娘的头风症一直未见好,前些时候,景仁宫从民间得来了一个新药方,里头有一味少少的砒霜,这方子皇后娘娘用了说好,所以这些日子喝的汤药都是照着这个来的,想来陛下中的毒药就是那个时候一并混进来的。”
“另外安嫔娘娘也曾说,皇后娘娘养病期间,她在景仁宫外见过宁贵人。”
“难为她动了这个心思。”夏刈仍低着头,只能听见皇帝语气,不知是喜是悲。
皇帝只觉得悲哀,后宫有那么多人都与他离心离德,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大清朝的国母是最不该做此事的人。
景仁宫所有服侍的人全部被抓到慎行司里审讯,无论是此事的细节,还是皇后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全部严加审讯。
得出的结果让皇帝不敢置信。
毒害他的事情查的过于顺利,不是没有疑点,但不管是不是宁贵人有意攀附,皇后身上的污秽是洗不干净了。
“夏刈,你先下去吧。”
皇帝一人待在书房中静默良久,提笔书写。
皇后可以出于让三阿哥登基的理由指使宁贵人下毒,但绝不可以是因为他残害忠良。
不过一刻钟写完,他叫来小夏子,去景仁宫颁布圣旨。
小夏子双手捧过明黄绸缎,微微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心下极为震惊,差点拿不稳圣旨。
废后诏书!
由皇帝亲自书写,再无转圜余地。
寿康宫,自从太后去世,孙姑姑就自请留在寿康宫守宫,日子清闲也算是养老了。
听到传来的废后的消息,她叹息了一句,即便有太后遗旨在,可谋害皇上,绝不是太后遗旨能够阻止的,孙姑姑心中犹豫不已,不知该不该交出这封旨意。
———
景仁宫。
皇帝亲自定下皇后的罪名,心中既有怀疑也有淡淡的愧疚。
皇帝原本打算让废后在景仁宫荣养,也不会因为她迁怒三阿哥。
只是慎行司传来关于纯元的新消息,让他心下恼怒不已,愤怒上头,再不顾及许多立即跑到景仁宫想要问个究竟。
废后端坐在正殿之上,发髻一丝不乱,身着皇后朝服,仍是母仪天下的姿态。
见皇上竟然来了这里,她只是默默行礼。
“你见了朕怎么也不辩白了?”
“皇上明知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为何要去争辩?”
废后淡淡笑着,只要三阿哥还在,她就还能东山再起。
“朕本以为你的确是被冤枉的,做出废后的旨意来,也是逼不得已,天下需要一个交代。只是慎刑司传来的消息,让朕不得不信你的心肠已毒辣至极!”
“朕知道你做过戕害嫔妃的事,朕也知道你想要谋夺皇位,可朕从不知道你竟杀了你的亲姐姐!”
皇帝的样子是她这些年从未见过的暴怒,废后自嘲一笑。
“呵,这么多年来,皇上还是对姐姐念念不忘,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皇上今天也不会来见臣妾吧。”
“是,若不是纯元,朕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脸!”
“色衰而爱弛,臣妾早就老了,臣妾如今才真的有些后悔,当年没有留下她的命,若今日皇上看见一个年老色衰,满脸痴怨的女人,每天拦着皇上不准去后宫嫔妃处,我不相信皇上还会如此怀念姐姐!”
她回忆起弘晖的面容,想起他不过三岁稚龄就躺在她的怀里,失去声息。
顿觉锥心刺骨之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大片流下,很快滴落在那耀眼的黄色锦缎上,浸出一大片水渍。
“即便纯元在世,也绝不会是你这般模样。”
废后看着皇上不快的面色,哈哈大笑。
“臣妾当年入府不久就怀有身孕,皇上当时对臣妾说,这胎若生下来是个皇子,就请旨把臣妾封为福晋,可等臣妾真的有了皇子后,却见姐姐成了福晋!她抢了我的位子,她儿子抢了我儿子的嫡子之位,我如何能够不恨她!”
“我,恨毒了她!”
“我要她也看着她儿子死在她面前!”
皇帝大声厉喝。
“毒妇!是朕对纯元一见钟情,执意要她做福晋,你为什么不来恨朕!”
“我又何尝没有恨过你,臣妾做不到啊!”
“世人都以为姐姐便真如她的谥号一般,哈哈哈,纯元,纯白无瑕,陛下元妻,假的,都是假的!当年在我怀孕时入府,若不是她有意勾引,一个未婚女子怎能在妹夫的府邸花园里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