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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
一九八五年, 五月二十三日,首都发出《关于禁止领导干部的子女、配偶经商的决定》, 指出凡县、团级以上领导干部的的子女、配偶, 一律不准经商。
消息一出,举报成风。
自知青大规模回城至今六七年,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不然以当时的风气, 谁敢冒这样的危险。
赵秀云里里外外打听,觉得政策好像又收紧不少, 很是为孩子担忧——总觉得是他们拖累子女。
禾儿收到父母的信以后倒没什么大反应, 只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毕竟凡是规定, 多多少少都有空子钻, 她又不是那些利用父母职权倒买倒卖, 侵吞国有资产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害怕的。
孩子胸有成足,赵秀云夫妇是全然放心不下, 静观事态发展, 觉得还是有一些比较疏漏的地方, 《决定》一来是针对机关干部家庭, 二来是经济部门工作的家庭, 三是各大型国有厂干部家庭,对方海这样的公安学校副校长的, 监督力度没有那样大, 毕竟他平常是教书育人为主。
而赵秀云的级别又还不到, 对孩子的影响不是很大,就是今后需要避嫌, 理论上两者之间最好不要有什么业务交叉,不过她自觉在电视台也待不了多久,大不了到时候辞职不干。
当然,这条新规定对她也是有影响的,方海觉得真是一个人,打乱全家规划,有时候自己都叹气,一下子对自己的工作产生新的想法。
赵秀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安慰他说:“又不是你的错,这种事没办法的。”
谁也预料不到会这样。
方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道:“再看看吧。”
反正禾儿也要明年才毕业。
不过禾儿的事可以不急,小麦大米姐弟却到毕业回沪市的时候。
他们俩买下的是方家泰康里的旧房子,之前一直在出租,赵秀云帮他们收回来之后,找人又重新打扫过,把家具什么的都添置好,到日子去车站接人。
小麦虽然写信来说“不用接”,但料想赵阿姨也是一定会来接的,出站的时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我们没多少东西,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说是没多少,大米连打招呼的手都没有,毕竟在广州上四年学,行李肯定不能少。
方海帮他拿一半,说:“累不累?”
大米手都快断了,有些东西他都觉得没必要带回来,可以买新的,但不敢反抗他姐的权威,自己哼哧哼哧已经快死了,但还是很坚强地说:“不累。”
男子汉大丈夫嘛,要说累方海也要批评他,这点活算什么呢。
他提一口气,手上用力说:“你这里面装了什么?”
大米哪里知道,下巴抬向他姐说:“都是些没必要带回来的东西。”
声音压得低,小麦也听见了,骂他说:“我看你现在阔得很,能用的东西干嘛不带。”
她是挣了点钱,不过打小的习惯就是抠门,现在都是两套衣服换着穿,多余的钱全部攒下来。
这样其实也不行,赵秀云有心说她几句,不过这儿也不是讲话的好地方,只说:“先回去吧。”
他们今天来接人,方海是借到车的,只要自己出油费就行。
他把所有七的八的放在皮卡车后座,被堆得满满,说:“能把这些都带回来,你们也是了不起。”
反正大米觉得了不起的只有自己,甩甩手说:“我姐都舍不得扔。”
又很是羡慕看着这辆车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买一辆。”
理想还挺大,自行车都还没有呢。
方海现在就想买摩托,心里指望着退休能骑上。
小麦是该抠门的时候抠,听见这话说:“等生意做大一点,总是要买的。”
说到做生意,赵秀云问道:“你们想好了吗?”
信里说什么都不方便,她没细问,孩子也没细说,只是知道他们拒绝毕业后分配的工作的时候叹口气。
小麦倒是安排得挺好的,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有主意,这会说:“我们打算租个铺面,先卖化妆品。”
现在化妆的人倒是挺少的,不过赵秀云觉得女人的钱最好挣,这会说:“还有什么?”
那可多着,小麦有路子,什么洗发水、沐浴露、香水等等都能搞到,这些是沪市卖得比较少的。
她如数家珍,又说:“我还给您带了一套,可以试试看好不好用,回头帮我们宣传一下。”
赵秀云知道这种东西都贵得很,说:“多少钱?该多少就多少啊。”
小麦反正有办法塞出去,只笑笑不说话。
赵秀云把他们送到家,说:“这就是入伙了啊,还有买鞭炮,放一下。”
到底是新家入住,孩子未必讲究这种仪式,但这种好意头总是要的。
赵秀云给准备妥当,小麦他们是直接拎包入住,心里感激长辈的照顾。
说什么,也要把一整套的东西给赵阿姨。
赵秀云就听着玻璃瓶子叮当响,生怕推来推去给摔了,小麦好像也看出她的顾忌,松手说:“您拿好,不然要掉了。”
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