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懒洋洋道:“我怕到时候厉无欢来给我奉茶,我会忍不住泼他。”
丁筱:“?”
“……”
考虑到他们小师叔祖的一贯脾性,以及三百年前传闻中记载在册罄竹难书的劣迹斑斑——
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丁筱心里一抖,面上捧起无比真诚的笑容:“那还是不要劳驾师叔了,掌门那边我去传话,您免动贵体,就在洞府里休憩打坐好了。”
“……”
丁筱捧着冠服就准备打道回府,只是快到洞府门口了,又听得身后飘来一句。
“慕寒渊最近在做什么。”
听出了那句“为何好些日子没见他身影”的潜台词,丁筱为了惜命起见,强忍住笑,努力正色:“寒渊师兄最近在带新弟子们上课修行。”
“嗯?他自己的修行不做,去带弟子?”
云摇心里轻哼。
难怪连小金莲都顾不得,送来她这里了。
“是吧……兴许是渡劫境前的瓶颈?”
丁筱说着,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在众仙盟天山的那场盛况,她叹气,“那可是仙人之下最后一重,总不能寒渊师兄也像您一样,渡劫境这种两域修者可闻而毕生不可即的天堑,随随便便想跨就跨过去了吧?”
云摇若有所思:“瓶颈么。”
“不过这次回山后,弟子们都说寒渊尊…哦不,寒渊师兄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听见寒渊尊就想起那场雷斫之刑,云摇不由得蹙眉,问:“哪里不同?”
“比起从前那副圣人渊懿的模样,师兄现在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云摇:“……?”
她不由得笑:“原来在你们眼里,你们寒渊师兄以前就不算是人啊?”
“当然不算,”丁筱理直气壮,“以前寒渊尊虽悲悯,但就像是那种供奉在庙堂之上的九天神像忽然显了灵,到尘世间随随便便走一遭的感觉,半点烟火气都没有的,如今这样……”
丁筱想了想,笑着溜出去:“反正好极了!弟子们私下都说,多谢小师叔祖让寒渊师兄开了窍了呢!”
“?”
云摇起身想收拾这个俨然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然而丁筱已经早有意料,先溜为上了。
没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洞府中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旁边抱着小脚丫睡得冒鼻涕泡的小金莲。
云摇瞥见,不由得失笑,重新席坐回去,只是甫一合上眼,丁筱最后那番话就好像又盘旋回耳旁。
云摇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天山之巅,慕寒渊所说的那句话。
[是师尊教我,要体悟世间烟火,知苍生苦乐,如今我终有所感,师尊却又要将我变回一块冰石了吗?]
“……”
半晌,灯火幽微的洞府内回过一声轻叹。
但愿吧。
但愿这样于你是最好。
-
陈见雪与厉无欢的道侣大典显然是乾门百年难遇的盛事,折腾得乾门上上下下忙碌数日,未得片刻消停。
然而偏偏就在道侣大典的前一日,东海仙山忽传来了凤凰族的急讯——
老族长亲笔书信,信中称慕九天的浴火重生术有变,阵法重固,还须得至少两位合道境巅峰以上修者鼎力襄助,召陈青木过去压阵。
掌门陈青木接了信,急急忙忙地来天悬峰上与云摇商议。
确定是凤凰族传信无误?⒑⒑[”云摇对着半空浮起的金色字纹,眉心紧蹙。
“是,确认过两遍了,”陈青木焦声道,“且师父在凤凰族行浴火重生术这件事,所知之人不过十数,山门外更是只有凤凰族耆老知悉。”
“如此,就是师兄的浴火重生术当真有变了……”
云摇脸色一冷,从坐榻上起身,向洞府外走去:“既如此,事不宜迟,我先去见慕寒渊一面,交代些事情,然后便立刻赶赴东海。”
“我同师叔一起!”
“你就别去了。”云摇蹙眉拦住了陈青木。
“那怎么行,师父他——”
“师兄那儿有我在,我一个渡劫境,怎么也抵得过百十个庸碌的合道境巅峰了吧?”
云摇没好气地说完,对上陈青木被噎了下的表情。
她一顿,“没说你。”
陈青木:“……”
云摇又道:“何况明日就是厉无欢和见雪的道侣大典了,你可是她父亲,怎么能不在场?”
“……好吧。”
陈青木叹声,“那师叔一路小心,若那边掠阵施法仍是人手不足,还请师叔一定传讯给我。”
“嗯。”
云摇闪身间,已经到了洞府外。
她抬手召出了奈何剑,刚踏上剑身,要御剑离开时,就忽想起什么。
红衣女子凌剑半空,回眸:“我走之后,开启护山大阵。”
陈青木一愣,随即点头:“是,师叔。”
“……”
从仙域乾门到东海凤凰仙山,此去一行便是三万里。
云摇即便是以渡劫境的修为御剑,也行了将近大半日,才终于在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