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三)(11 / 15)

…好。”

原本清冷的声线被浸哑了几分。

可惜云摇

并未察觉,倦然转身:“这两日可给我折腾得不轻,我先去里面睡……咳,先去冥想片刻,借你这里的长榻一用了。”

“师尊随意。”

“……”

慕寒渊直起身时,面前的女子身影已经隔去了纱幔后。

薄纱如云,勾勒得那抹红衣绰约。

慕寒渊无声望着,眼前浮起的却像是另一幅画面——

幻境中,龙皇殿的石园凉亭下。

两道身影亲密无隙地相依偎着,青丝缠乱,衣袂纠结,他阖眼也能嗅到怀中女子身上淡淡的胭脂香,细腻而炙人的体温穿透薄轻的衣衫,将他的五感与神魂尽数笼绕。

彼时他像置身在一片无边渊海,将溺未溺,却心甘情愿连挣扎都不做一丝,放任自己沉沦到底。

“……”

燃香道室之内,久久静寂。

窗外流云暂蔽了天光,投下了一抹乌色。

一点漆意,从那顶清冷得不染片尘的莲花冠盈盈蕴起,又极快地,错觉似的,须臾便隐没下去。

-

云摇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若说发现眉心邪物就是终焉火种之前,这东西对她来说还只是一根刺,那现在,它就俨然成了一柄颅颈之上的利斧了,斧头底下悬着的还得是整个乾元界那种。

仙界记载,终焉火种降世,便是要焚起灭世之火。

云摇未曾亲眼见过小世界的消亡。

她不知道那是以怎样的形式,或许,就像话本里所记载的原本的云摇与慕寒渊那一世,便是选取慕寒渊这样一个寄主,然后借寄主之手,将一切归灭吗?

虽然不知这种要命的东西怎么会刚好选了慕寒渊,但即便是为了原主,以及三百年前她已亲身体历过的两人之间的一切,云摇也不能置之不顾。

更何况,现在她才是那个封印着“终焉火种”的倒霉蛋?

就这样,云摇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知何时陷入了混沌的沉眠里。

——

云摇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仙界,仍是司天宫里快乐无忧也无聊的小神仙,每日要做的,便是看着三千小世界像是悬在司天宫宫顶的一盏盏星灯,千年不变地明暗流转。

这一日如往常,她翻着手里从小世界搜集上来的话本。

最新这册是旁人今日刚送她的,里面讲了一个叫乾元界的地方,有位清冷渊懿的谪仙人物,得世人景仰,如山巅白雪,却被亲师尊亵弄□□,最后成了个翻覆乾坤、杀人盈野的灭世魔尊。

小仙子觉得这个故事听着特别耳熟,又想不起来,她看着入了迷,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得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再从臂弯里睁开眼,小仙子奇怪得眨了眨眼——

司天宫外竟暗了下来,就像凡界的夜晚一样,只有那一盏盏星灯在昏暗里熠熠着,犹如夜空中的长河微星。

可是仙界,何曾有过夜晚了?

云摇奇怪着,从桌案后坐直身。

然后她忽然惊见,隔着窄窄的一条檀木桌案,自己对面竟然多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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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生得清隽秾丽,眉眼间透着一股慵倦,肤白得压雪一截,唇红如血。而最诡异又妖艳的,是他低阖着的眼尾下,一道淡淡迤开的冷玉血沁似的魔纹。

如世上最剧毒又最绝艳的花丝,蛊人而致命。

而那一袭玄黑袍子,领口袖边皆绲以金丝银线,袍尾宽展,在桌案下铺延开来——笼罩了整座司天宫的“夜色”,原来便是从他袍尾燃起的墨色魔焰。

在他身后如焚如噬,盛极滔天。

云摇面色陡变,迅疾抬手想召出什么。

只是尚未离开桌案,便见那人袍袖轻卷,一道墨色中夹着血色的魔焰从他冷白如玉的指骨间飞出,缠上了云摇的手腕,然后向下一拉——

“砰。”

小仙子的手腕被重重扣回了桌案。

“别乱动。我今日杀得人够多了,不想再多添一条,”那人启唇,声音懒慢也低哑得蛊惑,“何况,你长得……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随他话声,那人眼尾处睫睑长撩起,血沁似的魔纹犹如活了过来,愈发艳丽逼人。

他贴近,抬手,冰冷的指骨勾挑起小仙子的下颌——她已被他魔焰缠上周身,每一处都缓缓收紧,动弹不得。

只是望着她的五官,那人的眼神却渐渐虚无,像是湮入了长河流沙,从无尽无望的时光里,寻找一个早已模糊淡去的虚影。

“师……”

只一个字,那人眼神骤然清明。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眼底血色弥漫颠山覆海的暴戾与疯狂——

他猛地扼住了她纤细的颈。

“谁允许你用她的脸!?”

身上魔焰如灼,痛意瞬间蚀骨之深。

云摇疼得绷紧,一度意识将碎,偏连呻'吟都被那人以魔焰死死迫在口中,痛呼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