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揽着她,手臂禁锢在她腰上不许她逃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旋婳才看到手机上的对话框,那是之前她跟“克莱因蓝”的聊天记录,在她离开后,对方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克莱因蓝:不用谢,我很期待你能用上我找到的颜料。那是它们和我的荣幸。】
【克莱因蓝:借它们的光,我可以做第一个看到你的画的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克莱因蓝:因为,我很喜欢你……和你的画。】
“为什么要收陌生人的礼物?”
旋婳睁大了眼睛。她想挣扎,但用力过猛,整个人翻倒摔在了地毯上。裴皓低下身来,黑衬衫连带着他高大的身形沉沉地压下来,如同一片乌云压在身上,风雨欲来。
“为什么要和陌生人说话?”
“你……”旋婳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跟新邻居说过话。但她倒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压到了什么尖锐的小小的东西。她伸手摸索了一下,举到眼前。
……那是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再抬起头,旋婳怔怔地看着裴皓。男人脸上不仅没有惊讶和被发现的害怕,反而满足地笑了起来。
他低下头,用干燥而炽热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就像巨兽用嘴拱起猎物。
“……哗啦!”
客厅的玻璃花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墙之隔,夫妻之间话语讨论中心的男人关上了窗。他退后一步,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看清楚了之后,他慢慢笑了起来。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站在画板面前,手里握着调色盘和画笔,照片的背景在湖边,女孩的画中也是一片深绿色的清透湖水。
她画画时很专注,侧脸在阳光中就像发着光似的,那些灿烂的暖阳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的脸颊,有一缕额发滑落下来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完全专注在自己的画上,自然更不会注意到偷拍自己的人。
男人将照片贴回了墙上。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毛骨悚然——
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墙上,都贴着同一个人的照片,有侧面和背面的偷拍,还有她发在社交平台上的各种自拍和与朋友一起拍的照片,只是无一例外,那些照片都被剪过烫过,画面的中心永远是那个神态表情各异的女孩。
照片里的人都是旋婳。
男人解下胸前的微型摄像头,将数据传输到设备上,滴滴两声,机器运转起来,片刻后,一整套新的照片被吐了出来。
那是今天早上的场景,照片中的女孩绞着手指在快递车面前排队、仰着头跟快递小哥说话、搬箱子时的背影都被忠实地定格在了相片之中。
男人哼着歌,整理好照片,将照片贴在墙上,和无数个茫然的她一起,定格成了阴郁的影,视线交织,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网入其中。
……
“咚,咚咚。”
是夜,旋婳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应该是刚刚离开的裴皓。她浑身酸痛,一点儿也不想理会,但敲门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声了。
旋婳把画笔往洗笔筒里一丢,噔噔噔走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气鼓鼓地冲门外的人发脾气道:“裴浩你有完没完,不是说有事——”
“……”
面前的人抬起脸,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
旋婳也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把隔壁的男人错认成了离开的裴皓。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先生回来……”
“没关系。”男人摇头,换上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姐姐,我刚刚在隔壁好像听到你们吵架,摔了一个花瓶?”
“……嗯。”不仅吵架,还是因为你吵架的。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旋婳默默地盯着他,心里浮现出他今早离开后就出现在门前的那个偷窥犯,正打算问问他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男人忽然笑了笑,抬起了手里的东西——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几个正发散出香甜味道的杯子蛋糕。
“我刚刚在做蛋糕,好像做得有点多了,我在这里除了姐姐以外也没有认识的人,就想着拿过来给你尝尝……要吃点吗?姐姐?”
男人抬起眼,明明是比她高一个头的身形,此刻弯下腰来,却像一只乖巧的小狗,笑容熠熠生辉。
旋婳一时怔住了,而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碰了碰旋婳的眼皮。
眼尾耷拉下来,有些惊讶和忧伤:“姐姐,你……刚刚哭了吗?”
“是你丈夫又欺负你了吗?”
那个偷窥她的人,是看到裴皓回来才离开的吗?如果裴皓不回来,她现在的下场,是不是就和隔壁那句恐怖的腐烂尸体一样?
她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裴皓没有急着催她解释。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用一种完全容纳的姿态把她拥在怀中,温暖的体温和宽厚的怀抱给了她安全感,让她渐渐回过神来。
“别怕。”男人低哑的声音环绕着她,“我回来了。要报警吗?”
旋婳抽抽鼻子,点头。又想起什么:“我的手机找不到了……”
裴皓环顾一圈,在客厅的毛毯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