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住那种感觉。
除了陈溯雪这个名字外,她唯独骨子里对北巫族的厌恶感觉不曾忘记。
她闭着眼继续调息:“我能闻到北巫族身上的味道。”
陈溯雪仿佛好奇般问道:“什么味道?”
滕香厌恶道:“很臭,恶心。”
“……”
陈溯雪哦了一声,无意识般摸了一下自己左耳上的黑玉珏,语气自然道:“还好我不臭。”
滕香:“你不是北巫族,当然不会臭。”
陈溯雪:“……也是。”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说这话时,滕香忽然想起来回溯之前的那千殊曾对她说过,她是巫族,却不是北巫族。
她从不曾细想过这句话,因为无所谓、不在意、不在乎。
但这会儿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从海底苏醒过来后的记忆……好像,除了那一次外,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样的说法,在灵域内,提起巫族,自然便是北荒清州的北巫族。
难道……真的还有另外一支巫族?
滕香想到了隐居在离恨墟的不烦村。
可不烦村中没有北巫族身上那股令她觉得窒息的、厌恶的气息。
小千殊是美好的、纯洁的、讨人喜欢的。
滕香想着小千殊时,脑子里却反复出现穿着紫衣的千夫人轻柔的浅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下意识地排斥将小千殊和那位千夫人放在一起,稳住心神后,她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修复经脉上。
陈溯雪低头看着显然不打算再搭理他转而专心消化洗露草的女人,低头抽出了腰间的蓍草。
蓍草在旁边的石头上一掷。
卦象显。
陈溯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仔仔细细盯着看了许久。
坎卦,死。
山林间衣料摩擦草叶的声音在耳中越来越清晰,周围四个方向齐聚而来的动静无法忽视。
陈溯雪捡起石头上的蓍草,本想收起来,却又忍不住又在地上掷了一次。
结果一样。
他眼角轻轻一抽,收起蓍草,又取出了鲜少动的龟甲,在石头上一掷。
大凶之兆。
陈溯雪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安静调息的滕香。
……
祈生带着人追踪到这里,不过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林间草木茂密,巨大的千年榕树自成一片林,树下,穿着紫裙的女人盘腿而坐,周身幽蓝色的灵力覆了一层,她容貌分明换了个人,离得近了,她此时修复经脉,周身灵息无法遮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不知她得到了几株圆叶洗露草,等她修复完全再想要带她回北荒就难了。
祈生从空中御风而来,几乎在见到滕香的瞬间,抬手间,灵力如千万茧丝,朝着滕香裹缠而去,他的面前瞬间出现一个散发白色灵蕴的阵,同时朝她压下。
天期间五行之气都被大巫之术抽调,化作法阵元素。
同时,陈溯雪站在了她面前。
祈生这时才注意到那个穿着宽袖大袍,衣摆处还沾着泥浆的男人,他的视线从上而下只快速而简单地瞥去一眼,极为不屑,没将这么个人放在眼里。
除了长得俊美一点,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凡人。
“区区一个凡人来此找死,让开!”
陈溯雪站着没动,视线朝来人扫过去,狭长的凤眼没有表情时,显得极为淡漠,“如今北荒清州的大巫就只是这个水平吗?”
话语里的轻视与不屑只有更甚。
祈生在北荒清州为大巫主宗铖身边第一大巫,如今年轻一代的翘楚,生死境九境,在整个灵域,胆敢给他脸色的都不多。
他何曾被这么一个凡人指着鼻子轻蔑过?
祈生讽笑一声,手上动作没有停下,朝着滕香而去。
一个不听告诫的凡人,就算被灵力绞死,也是活该。
在他面前装什么!
凝成茧丝的灵力绞缠而来,陈溯雪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却是轻叹了口气,忽然抬起手,手指捏住了左耳垂上的黑玉珏。
黑玉珏摘下,他手指张开,五指间似有隐形的丝线快速布成法阵。
天地间五行之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像是洪水泄流,海浪翻涌,一种莫名的力量从天地间生出,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星宿之力……”
祈生面色一变,手上灵力收不住。
“轰——”
两股力量停顿在陈溯雪面前,空气中爆出一声巨响,周围草木瞬间被涤荡。
祈生没有防备,连连后退,直往后退三尺。
他身上都是被剐蹭到的草屑,却已是顾不上去查看,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过去。
站在滕香前面的男人的眼睛瞳孔周围有一圈金色,他依然淡漠地站在那儿,可号令整个巫族的力量却被他轻轻松松攥在掌心之中。
星辰之力,真正巫族能沟通天地,通晓古今未来,堪比神明的力量,想要运用这份星辰之力,需要不停修炼和学习巫族的咒术、阵诀,才能令力量不会在使出的一瞬反哺于天地。
一旦掌握星辰之力,于天地间和神明无异,可操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