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距离真正刺进去不到一厘,然后梨落手上的剑偏了偏,长剑重重地砸在李渡风的肩膀上,李渡风踉跄了一会儿,跪在了地上。
他咬紧了牙关,嘴巴还是渗出了血。
他抬头想看一看梨落,凌乱的发丝糊在了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许久后,李渡风趴在擂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感觉自己快死了。
他意识模糊地看向一旁的香,才烧了一半。
原来一炷香,时间这么长吗?
“李渡风。”
这时,行武堂做晨练的人陆陆续续的起床过来了,听到演武台的动静,告诉了瑜花。
瑜花冲了过来,看到李渡风那副鼻青脸肿,快被打死了的模样,惊疑地问道:“怎么回事?”
梨落没回到,只走到李渡风面前,“你要是觉得难受,撑不住了,就下去。”
这一次,李渡风看清楚了梨落的脸。
只有他能破虚妄,看见梨落真实的脸。
姐姐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外面有一圈微弱的金光,里面燃烧着雾紫色的火焰。
“我不下去。”
李渡风吐了一口血,“姐,你不会打死我。所以……”
李渡风用半截长1枪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站起来,“所以,只要我不下去,赢的就会是我。”
“你们打了赌吗?”
瑜花扒着擂台问:“李渡风,你是不是打赌太过分惹你姐生气了,你快道歉啊。”
话音未落,梨落折断了李渡风的一只胳膊,惨烈的样子让所有围观的学员捂住了眼睛。
“你疯了吗?”瑜花难以置信地看着梨落,“你是他姐姐,你怎么能下这么毒的手?”
梨落仍旧没回答,只看着李渡风,“下去。”
“我不下。”李渡风右手死死地抓着擂台,“姐,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梨落抓着长剑的手紧了紧,一剑对着李渡风的肩膀刺了过去。
叮!
清脆的一声,瑜花拿着剑挡了这一剑,“武姑娘,他是你弟弟,不是你仇人。”
梨落一个身影闪过,抓住瑜花的衣服,将她扔了出去。
瑜花从地上爬起来,还要上来,梨落冷声说道:“你再上来,就当他输。”
瑜花迟疑了,看向李渡风,李渡风对她拼命摇头。
梨落:“继续。”
李渡风除了撕心裂肺的疼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他抱着残破的手臂冲了上来,然后只觉得身子像个破裂的水缸,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飞出去,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
甚至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了。
只有疼,好疼,特别疼。
到最后,连疼都麻木了。
只能听见那个声音,“继续。”
冰冷的,像从深山空洞传出来的。
“继续。”
“继续。”
“继续。”
他就像本能一样的往前冲。
梨落看着李渡风,握紧了手里的长剑,许多年前,她也这样冲过。
但,到底是多少年前,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想拥有强大力量的时候。
从二十六岁开始翻越天机山,一直到五十六岁。
二十六岁,花了一年的时间爬上天机山。
二十七岁被天机老人扔下去,然后继续爬。
三十年,一直重复,每次耳边听见的都是天机老人老迈的声音,“继续。”
五十六岁,这一年,天机老人终于没把她扔下去了。
而她爬到天机山山顶的时间也从一年缩短到了半月。
“李渡风,别冲了。”瑜花抓着倒在擂台边沿的李渡风,哭着说:“别冲了,你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她不是你姐姐吗?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瑜花不明白。
李渡风两只手都断了,一只腿也断了,现在就剩一只腿了。
难道要爬过去吗?
一只腿怎么爬?
李渡风死死地睁着眼,用下巴往梨落的方向爬。
沾满血污的手抓住梨落的靴子。
他曾在街头无数次的穿梭,在韩战先和纪青黛之间无数次重复,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正是他在路上哭过,绝望过,所以这条凶险万分路才更不能让姐一个人。
他不能让姐一个人走。
绝对不行。
所以,哪怕是死路,两个人一起上路,姐至少不会孤独。
李渡风抬头看着梨落,却只能看见一角青色衣衫。
梨落下手狠辣,李渡风最后一条腿断了,他死死地咬着梨落的布靴,不松口。
梨落蹲下,垂眸,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李渡风眼前脏污的发丝,“香烬了,你赢了。”
……
许久后,李渡风从床上醒过来,瑜花哭得眼睛都肿了。
李渡风整个人被包成了粽子,见他要动,忙让他好好躺下,嘴里忍不住抱怨道:“你那到底是什么姐姐?心怎么那么狠?”
“是……”李渡风一开口,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咽了两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说:“是很疼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