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天界的话本子都是对神的美化,对世人的玩弄,怎么就信了上面对黎京安的描述,片面的简单的去看待身边的人?
那话本子连韩战先的通房丫头都不敢写进去,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真的吗?
前世韩战先和纪青黛当真这么情比金坚吗?
两个人最后当真过得有那么幸福吗?
她怎么就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如此傲慢,又高高在上毫无同理心?
明明大家都同为凡人,她却自持清醒,对着挣扎在命运沉浮中的同类,无视她们的痛苦,无视她们的困厄,无视她们的悲愤与无奈,只用偏见看待她们复杂的一生和感情,冷漠轻视,冷眼旁观,再肆意贬低,批判。
人啊。
难道同为凡人,不应该对同类怀有更深的怜悯吗?
如果她也同样冷漠,那么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守护三界众生,神爱世人,却又将世人当作可以随意被牺牲,被献祭,被责难,被侮辱的存在的神有什么区别?
她也曾被逼到无路可走啊。
……
“你想拼一个公道吗?”
梨落敲开黎京安的闺房,和她隔着半开的门,面对面。
“什么意思?”黎京安问。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重建将军府的荣光。你敢赌吗?”
黎京安警惕地看着梨落,许久,直到确定她的眼神真诚而坚定,这才问道:“什么办法?”
“把我献给皇上。”
……
次日一大早,李渡风轻而易举就在茶楼找到了纪青黛。
很简单,因为这是当初他和纪青黛落崖后常来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透过二楼窗户便可看见伯侯府的地方。
“纪姐姐。”
李渡风来到纪青黛面前,“瑜花被世子打了板子,发烧了,快死了,你能不能求求世子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李渡风,你和我都是枉夕山出来的,还有过患难,也算得上朋友了吧?”
纪青黛充满怨念地看着李渡风,“她给我丈夫下药,偷偷爬床,还借机上位,这种心机婊子,你居然给她求情?”
“她,她……哎呀……”
李渡风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事,他感觉很复杂,复杂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这事是做得上不得台面,令人鄙夷。”李渡风说:“但是,她只是不懂事,她也有苦衷的。”
“她有苦衷,她好好的一个人,能有什么苦衷。”
“瑜花……瑜花是贱籍,她就是怕被卖了,只要你和世子说,以后不卖她,就让她在伯侯府厨房做个丫鬟,她可以保证以后好好伺候你和世子,绝对不生二心。”
“是贱籍又怎么样?”纪青黛一想到自己推开门就看见瑜花衣衫不整地和世子拉拉扯扯,整颗心都绞着痛,“天下草根英雄那么多,
她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挣个前程啊。她爬床还不是只想着走捷径,过好日子。她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活该,是她不安分,又好逸恶劳,不想着走正道好好努力,只想着攀龙附凤。这种奴婢不打死,只发卖都算是便宜她了,你还让我留着她?”
李渡风听不下去了。
“纪姐姐。”李渡风问:“当年你被花神显灵说你是妖孽转世,全村子里的人都躲着你,你和你父亲被逼无奈搬到村子边沿住,纪叔叔在纪婶子死后,常常酗酒,对你非打即骂,当时你跑不掉,走不了,你怎么不光明正大地靠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挣个前程,要靠男人?”
“我怎么不给自己挣个前程了?我清清白白救人,清清白白跟着阿战离开。”
“你那是靠男人,靠私相授受!你比瑜花有选择多了,那时候你能挣钱,你有钱,你爹虽然喝醉了会打你,但是不喝酒的时候还算个正常人,你完完全全可以靠自己走人,为什么不走?因为你的人契户口都在你爹那,你走不了。因为你恐惧,你害怕,你没离开过枉夕山,你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你不敢想象外面是什么样的,你害怕逃出去是下一个地狱。现在你从绝望中走出来了,就不能理解别人的绝望了?”
李渡风高声质问,“你说瑜花抢你男人,你没抢吗?你怎么有脸一边理所当然的抢别人的未婚夫,一边嫌恶别人抢你的未婚夫?真要论起来,瑜花伺候韩战先还在你前头呢。你自己绝望难过痛苦的时候,就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别人就是低贱,不安分,攀龙附凤?”
李渡风不只是为瑜花出头,还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憋着的那股气。
凭什么你们神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怎么做都不对。
凭别人命贱,你们的命值钱吗?
明明纪青黛也是枉夕山出来的,最后却对枉夕山下死手。
明明纪青黛因为乡野村女,受尽嫌贫爱富,用权势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伯侯府歧视,最后恢复花神身份,却又以高贵的花神身份压人,一朝得势,反而变本加厉,看不起凡人,残害比不上自己权势的凡人,从受害人变成加害人,对凡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何等的可恶,何等的恶心。
此时此刻,李渡风感觉自己胸腔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