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贵为郡主,却与民同乐,如今到了规矩森严的深宫,这里不比到处是亲朋的云中,还是要把自己的威信立起来。
她思忖着,唤来黄小愚,“方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黄小愚通常都是在车马司行走,夜深雨大,那行人又都穿了雨衣雨鞋,无法分辨来自哪里,只说不知。
倒是飞鸾宫的殿头内侍王文度察觉了什么,斟酌道:“也许是往徽猷殿祈福的道士尼师。”
若真是道士尼师的话,那遇凤辇而不问礼,倒是可以理解。
姜芙圆并非执着之人,既有了答案,便也略过不提。
到达大业殿下的时候,白玉石台阶下的禁军正集结着,见皇后的凤辇驾临,皆俯身下跪,阮春此时还不曾下值,闻听了,从台阶上一级一级地跑下来迎她。
“夜深雨大,殿下怎么亲来了?”阮春的笑里牵起了好几道皱纹,额心的那一道皱纹里,藏了担忧与焦虑,“小底迎您去殿中小憩一会儿——”
姜芙圆立在车前,因风雨侵肌的缘故,面颊的颜色愈发白皙洁净,像绝俗的玉。
“今夜大婚,陛下忙于政务,不能成礼。我不知道明日该如何应对圣人。”
她并没有以送宵夜点心的名义,来掩饰自己的来意,只将实话照实说出,倒引来飞鸾宫殿头内侍王文度的一阵惶恐,紧张地看向阮春。
然而阮春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知道这位边塞出身的皇后殿下,素来心直,此时说的话也是实情,故而沉吟片刻,方才开口。
“陛下原打算处理了机要,便要回去,只是方才突发了十万火急的事,故而耽搁了。容小底去通传一声。”
姜芙圆轻轻嗯了一声,随着他踏上台阶,到达大殿门前的时候,忽然看见正殿深处,有一列宫娥走进去,队列最后的女使,匆忙一眼看过来,那眼神极为熟悉。
是方才雨中遇凤辇视而不见的那些人。
深更半夜,她们到这里来,是为着什么?
看她们换下雨衣,穿着的是宫娥制式的裙衫,那必不是道士尼师了。
姜芙圆只觉蹊跷,停住脚步问向阮春,“方才在雨中见过那些宫娥,转瞬又到了这里。她们做的是什么差使?”
阮春其实经过时早已看到那些女使,此时听闻皇后殿下这么问,有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看也没看正殿深处,躬身说道:“是管浆洗晾晒的宫娥。”
还是不对。
管浆洗晾晒的,都是粗使的活计,怎会到正殿里来?而且那些女使身材纤细,举止轻柔,哪儿有半分像干粗活的?
姜芙圆觉得阮春没办法自圆其说,可又不好当面拆穿,只将疑窦存放在了心里,暂且按下不提。
到底她是一国之后,阮春不敢怠慢,只将她迎进了正殿里坐下,方才轻声道:“陛下在寝殿中,容小底去通禀一声。”
他说完,低下头却步而去。
正殿只剩下姜芙圆一个人,宫娥内侍隐没在角落里,安静地像一口古井。
这里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恢弘宫殿,宽大的龙桌之后,是一幅通天接地的千里江山图,姜芙圆的视线向图的上方看去,试图在金碧色的山山水水中,望见云中城。
恍惚间,她自画中看见了青黛色的屋盖,廊庑蜿蜒,仆人在院落里行走,着甲胄的护院士兵分守门下,后院的孃孃喜气洋洋地揭开了蒸花馍的锅盖,水雾腾腾。
这样圆满热闹的画面一闪而过,她的视线又沉进了昏昏黄黄的宫殿里。
是不是每一对新婚的夫妻都是这般疏离又冷漠,令她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她往寝殿的方向看去,穿堂处没有一丝动静,阮春走的悄无声息,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皇后殿下在正殿里安坐,阮春上了穿堂,过了东西暖阁,再过仙楼,一路小跑往后面的云台殿去,到了殿门口之后,直累的扶腰直喘,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不敢直接通禀,身边的小内侍瞧着大官的脸色,却遭到阮春的一个白眼,示意他们不要擅自乱动,自己则贴上槛门,先仔细听了会动静。
云台殿中,花气熏人,烛火昏昏。
梅织雨只穿了寝衣,斜倚在了床榻之上,一头乌黑秀发逶迤而下,眼下、耳后、两颊都泛着暧昧的绯红色,寝衣的衣襟半敞,露出来的雪肤上,更是布满了红痕。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累到了极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方才以眼神示意赤藤豆蔻上前服侍。
豆蔻方才领着宫娥回太真馆为南安郡主取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常用的物件,方才并没有在云台殿里贴身伺候,此时凑近了,轻声问询。
“郡主,可成事了?”
梅织雨软茸茸的睫毛颤抖着,犹豫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许是淋雨的缘故,发起了高热,陛下怜我惜我,只抱着我睡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此时陛下在净室中洗浴,豆蔻遗憾地收回视线,再度对上郡主的眼神。
“方才奴婢从太真馆回还,正巧撞上新后的凤辇,新后从帐后看我,奴婢目不斜视,径直过来了。”
赤藤为梅织雨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道:“大婚当夜,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