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不安地搓着双手。 然后,惊慌失措地端起茶杯,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呛的不停地咳嗽。 秦山拉住他的衣袖,厉声告诫道:“陈东,你是个聪明人,真傻到被他们利用吗?还不快说出来,让官家饶你一命?” “不用说了。” 赵楷把茶杯紧紧地捏在手里,平静地看着他。 幽幽地说道:“在你府里负责保护你家人安全的亲事官,无意间说出了折彦质的下落。 于是,陈东你告诉了那老者的儿子。 他儿子本来可以不用出手,只要莲宗其他信徒抓住这个机会杀死折彦质,他就能从普通信徒上升到仙的级别。 可惜他急于求成,自己召集了一批弓箭手,打算再更上一层楼,活捉惠妃。 没想到……” 陈东屈膝往地上一跪。 涕泪横流,“官家,微臣错了!微臣大错特错!” 左子慕深吸一口气,补充道。 “那个家伙没想到王洵会带兵前来,他没跑了,被一枪毙命。 令你意外的是,他在行动前,给妻儿留了话。 如果不能活着回家,就让他们去找你,你一定会出手帮助的。 可是,你在看到那几个幸存者的审问卷宗后,彻底慌了,想让他们母子离开大宋,对吧?” 陈东直起身子,万般沮丧地吸了吸鼻子。 “我以为,他们拿了钱就会走,没想到他们非但没走,还买下了我隔壁的房屋。 可是,我没有杀他们!官家,左大人,他们的死与我无关,我对天发誓!” 秦山不是第一次对同僚感到失望。 带领巡查组反腐的日子里,他已经麻木了。 太多官员尸位素餐,组团腐败,已经屡见不鲜。 秦山常常想,大宋的士兵武将在外抛头颅洒热血,文臣叭叭叭靠着上下两张嘴皮子,赚得盆满钵满。 将来没矛盾才怪。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了赵楷搞这个巡查组的意义。 可是陈东的确有些冤。 今日带他来宫里面圣之前,秦山还抱着一丝侥幸,这个陈东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他糊涂了两回。 能不能留条命,就看接下来皇城司掌握的证据了。 幽州牧张恒都被排除在案件之外,可见赵楷这次真动了气。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张天一高唱道:“幽州牧张恒求见!” “让他进来!” 赵楷冷声道。 陈东擦了擦眼泪,扭头望向身后。 张恒进门见了礼,起身汇报道:“官家,凶手已经抓到了,吴良勇家眷的死与陈东无关,是吴良勇的弟弟,吴良猛所为,他都招了!” 张恒的头发已经全白。 但那张脸和眼睛里的光又十分违和。 他其实不老,但操的心老多老多了。 秦山这一刻才明白,张恒才是赵楷真正的心腹,当初让他不插手,只不过是让他从别处调查而已。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 陈东只是泄露机密,手上没有沾血,还罪不至死。 接下来怎么叛,就全看赵官家的意思了。 左子慕道:“官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吴良猛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栽赃了陈东,他也可以上位了!” 陈东呆住了! “你说什么?” 张恒摇摇头,笃定道:“莲宗行事变聪明了。以往那种打打杀杀伤亡太大,他们耗不起。 于是,学会了借力打力,一环套一环,让官员们无法脱身。 老陈啊,从你收到那些证据开始,你就已经是他们的目标了。 如果吴良猛跑的早一步,你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你府上的管家也被他们收买了!” 陈东彻底瘫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刁民,一群刁民!特么都是刁民啊……” “把陈东拿下!” 赵楷没眼看他手扶额头,有气无力地下了旨意。 赵楷,“子慕,把他与张浚关在一起吧,让他们好好探讨下,盛世之下,百姓的管理方案。 如果在朕释放他们之前,还想不出好点子,这两颗脑袋留着也是干饭! 到时候,拖到神武门外,砍了挂起来,以儆效尤!” 陈东把头叩得咚咚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