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的心一沉到底,果然,他已经被盯上了。 头都不回地冷声道:“左大人,皇命在身,请恕卑职不能行礼。” 左子慕听他不卑不亢,心中已经有数。 安排他护着太子,是他的主意。 可皇后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太子,他一根筋的脑子,轻而易举地就被用了。 这的确不能怪他。 左子慕道:“王希,皇城司之人只听一人发号施令,你忘了吗?” 王希没忘。 但皇后所言有理,赵谢对赵谌而言,的确是个威胁。 何况,他已经不领俸禄,不能算是皇城司的人了。 “不说话,就当你没忘。”左子慕向前走了几步。 耶律宁忽然闪到王希背后,张开双臂面对左子慕,“左大人,希望你还记得我?” 左子慕本不想这样认她,但既然她这么说,只好施了礼,“宁娘娘。” 耶律宁见他止步,忙道:“出宫是我的主意,王希是被我胁迫的,与其他人也都没有关系。 如果你是得了官家之命而来,便请转告他,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仅此而已!” 左子慕应不了。 因为,那个人已经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王希再想维护皇后,此时也有些慌了。 他单膝跪地,一手抱着赵谢,“小的见过官家。” 耶律宁身后一空,听到王希的话,身子晃了几晃。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仿佛要跳出来,让她脑袋中一片空白。 鼻头一酸,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赵楷已经弯腰抱起赵谢,“这孩子路上没太闹吧?” 耶律宁缓缓地转过身去,见到久违的那张面孔,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瘦了。 下巴都快成锥形了。 眼窝也凹陷了下去,满脸疲惫,只有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宁儿,你瘦了!”赵楷抬手摸着她的脸颊,一把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让我找的好苦啊!” 耶律宁无声泪流,她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做好决定那一刻,在这样的形势下与他相见。 左子慕上前,搀住王希的胳膊把他带离。 耶律宁双臂一环,紧紧抱住他的腰,终于哭了出来,“三郎,你怎么才来!” 赵楷轻笑,“你呀,到处乱跑,能找到这里,已经费了好大的劲。” 他粗糙的手指抚摸她的脸颊,“还是一样好骗,谁说什么,你都信吗?” 耶律宁收住眼泪,“不,三郎,与他人无关,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三郎,这一趟我是必须要去的,谢儿也要一起。 宋辽之间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我要试一试。” 赵楷心疼地望着她,擦去她眼角的泪,“大宋好男儿无数,大不了用武力解决。 你是朕的女人,该在后宫里安生待着,打仗是男人的事。” 耶律宁没有松手,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三郎想想看,金国虎视眈眈,宋金一旦开战,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没有人喜欢战争,因为战争的既得利益者不会是百姓。 哪国的百姓能喜欢并支持好战的君王呢? 宁儿的确想家了,谢儿应该在草原上长大,这是三郎曾答应我的。” 赵楷不甘心,“那就留在幽州,待皇宫落成,迁了都,大宋会跟以前不一样,这里有草原有湖泊,亏待不了咱们的孩子。” 耶律宁抬手摸了摸赵谢的脸颊,“三郎别再挽留了,你能来,我和谢儿都高兴。 王希是个好人,一路上没亏待我们。 若是他能同去,对我们也会照应有加,三郎,别再说挽留的话,我怕我这辈子都不安心。” 赵楷把手放了下去。 在他们二人脸上来回看,似乎要记下他们的模样,刻进心里。 “宁儿,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三郎我,为我考虑周全,怕我为难,这份情谊我都记下了。 但你们不能就这样去。 耶律大石立国艰难,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点,一定不希望看到大宋的人,除非那个人能为他带去有利的东西。” 耶律宁仰头看着他,“三郎的意思是让我……” 赵楷喉头发涩,但既已如此,他还是要说,“东西都已备齐了,有了这份大礼,你们母子也就安全了! 宁儿,等着朕,朕会亲自迎你们回宫,不会太久!” 耶律宁一瞬间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