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回来的时候,母子二人已经睡去。 看到桌上留的一碟肉,王希心头一惊。 他走到窗边,警觉地望着四周,见无可疑的人影,把窗户轻轻关上了。 耶律宁睡得浅,被惊醒后立刻坐了起来,“不用看了,是掌柜的送来的。”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谢儿哭的厉害,许是吵到别人了,刚才喝了牛乳,才睡下。 你也饿了吧,桌上留了些肉,你快去吃,早点睡吧!” 王希紧张地无以复加,但是他也很矛盾。 掌柜的不会无缘无故送吃得来。 耶律宁或许不知道这些肉的价格,他却很清楚,寻常人家再好客,也不会拿这么贵重的送给落魄的他们。 当初他选房间时,没有选上好的那间,那眼神里的鄙视可是很明显的。 在他上楼时,还有伙计讽刺道:“一个大男人,带着老婆孩子,竟然要住那样的房间,啧啧……” 这样态度的转变,怎么能让他安心。 王希拿出采买好的干肉,装满的水囊,还有毯子等之前陆续备好的东西,轻声道:“娘娘,不能再等了。你给孩子收拾好,咱们现在就走。” 他动作麻利,把所有的东西打了个包,系在后背上, 耶律宁一脸震惊,“发生何事,不是明天吗?” 王希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缓和下来,清亮的眸子看向赵谢,又看向耶律宁的腹部。 “还有一点时间,娘娘想清楚,你有身孕在身,皇子还小,是不是真的不后悔把他们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用考虑我,我王希该负的责任,早晚都要负的。” 说完,他解下来,转身入了净房,接了水,擦洗身子。 夜色朦胧,月光透窗而入,打在赵谢的小脸上。 耶律宁背靠床头,脑海里浮现的是赵楷的脸。 他一定很着急。 可他那么聪明,这个时候也该理清楚自己出走的原因了。 既然没找来,说明他默认自己的举动,不是吗? 赵谌是太子,皇后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他。 赵楷对他抱有那么大的希望,在他眼里,皇后的这个行为,又有什么错呢? 赵谢现在还这么小,就被人视为眼中钉,如果她中途退却了,回到宫里,以后面对的明枪暗箭,让她如何防? 朱琏是没害她的心思,但却有争的权利。 要不是王希说漏嘴,她万万不会想到,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有那么一番深不可测的算计。 到了西辽耶律大石叔叔那里,大不了她先瞒下身份。 不是还有王希嘛! 就说自己投奔而来,至于其他的事,后面慢慢再说。 这样一来,总比在那皇宫里被人暗算强。 她也不是善于宫斗的主,自己的娘亲死了,她始终就是皇室的边角料,自生自灭,没有像其他公主一样被优待过。 想一想,这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赵楷给的。 沉思间,王希已经换了一身契丹打扮走了出来。 耶律宁叹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就差一步了,我没有后退的道理。就算不为你考虑,谢儿回去后,也没好日子过的。” 王希没想到她这么坚决,“官家最喜欢这个孩子,再说你还有身孕,官家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耶律宁摇摇头,“你是皇后的人,该知道她的目的。官家日理万机,已经分身乏术,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我们母子几人到了那边,或许还有些用处,但在宫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皇族的人,本就活得累,他不知该怎么说了。 耶律宁起身,换好王希之前买来的彩裙,束好头发,然后给赵谢穿好衣服,用薄毯把他包裹起来。 王希检查着角角落落,收拾着细小的杂物,等一切就绪。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下楼时,王希停住脚步,把赵谢接过去,担忧地看了耶律宁一眼,欲言又止。 耶律宁抿唇一笑,“今夜无风无雨,是个好天气。” 王希点头,抬脚走去。 掌柜的已经不在柜台,小厮外靠在门侧打着瞌睡。 王希清晨刚交足了银子,所以不欠他们的,径直出了门。 耶律宁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气,心情终于轻松了些。 她追上王希,“怎么过去,骑马吗?” 王希放慢了步速,看到黑影就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