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宁没有回答,“把谢儿抱来吧!” 赵谢一看到她,伸出藕节似的小手臂,嫩粉色的嘴唇嘟起,呢呢呢地笑了。 “小家伙,一看到母妃就开心是不是?” 耶律宁解了衣衫,思绪却变得十分沉重。 如果说,没有听过赵楷的那些话,朱琏的那个主意她一定一口回绝。 但是现在结合帝后的话来看,大宋是真的需要西辽做出点什么来。 或许,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宋要伐金,都需要西辽从旁牵制金国的一部分主力。 兵法上她不懂,但夹击敌人,让他腹背受敌,胜算就大。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朱琏明确说,她会安排人手保他们母子安全。 可是一个皇后,哪里来的人手? 耶律宁当时没敢细问,因为她只知道,自己带着谢儿偷偷走了,赵楷的心里会非常难过。 她不想他难过。 赵谢吃的咕咚咕咚响,脚丫踢腾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往她脸上打量。 瞧她面带忧伤,就安静了下来,小手抓着她的衣襟。 耶律宁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心中反复思量,新的辽国如果真像赵楷说的那样,已经盘踞西北,经营数年,让金国恨的咬牙切齿,那么西辽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 不管如何,这都是大宋的一大助力。 朱琏的触发点没错。 直到这个时候,耶律宁都没有想过,这一计都源于她怀中的奶娃娃。 因为耶律宁从遇见赵楷的时候起,就没想过要孩子参与皇位的争夺,她只是想家,想有朝一日能回到那片土地上去。 尽管那里可能物是人非…… 她心底里有一块地方,总是这么牵动着她,时刻提醒她,她的根没了。 如今,有了新的转机。 他们耶律皇族并没有死绝,还承袭了那份奋争而起的热血! 她一会儿激动,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陷入无穷尽的纠结之中。 赵谢吃饱喝足,粉软的小嘴嘟嘟着,沉沉睡去。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如玉的脸上投下暗影,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跟着他轻微的呼吸颤动,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耶律宁不禁问自己,如果我保持这样会怎样? 赵楷会彻夜难眠,朱琏会绞尽脑汁瞒着她想办法,或许前朝的臣子们已经吵翻了天…… 虽然,不知道,大宋到底在经历何事! 耶律宁让宫女把赵谢抱回了寝殿,自己在内殿里彻底放空,西辽兵强马壮,大宋需要他,那就是与北疆有关。 要开战了吗? 躺在温馨的锦榻上,她一下子又回到金国袭城,耶律家族四散逃窜的那一刻。 她披着斗篷从狸门钻出皇宫,亲眼看到街上横尸遍地,血流成河,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让她双腿打软。 耶律宁抱着头,用力地甩了甩。 大宋为她提供了最尊贵的庇护,她不能自私地只知道享受,也该回报才是。 可她一个女人,就算去了西辽,又能做什么呢? 耶律大石那暴脾气,能听她的? 第二日一早,她去福宁殿时,赵楷已经上朝去了。 耶律宁快步去了坤宁殿。 刚起来的朱琏颇为诧异,把为她簪发的宫女喝退,黛眉微皱道:“你……想通了?” 耶律宁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仔细地为她插好。 “姐姐告诉我吧,假如我能顺利抵达,该如何去做?” 朱琏端坐在镜前,从里面望着背后那张雍容俏丽的脸,她自嘲地笑了笑。 “本宫要是有你的勇气,或许就不会出这种注意了。” 耶律宁听不懂,抿唇苦笑道:“姐姐是三郎捧在手心里的人,就算姐姐肯,三郎也不肯。 我是经历过国破家亡的人,来到大宋,才寻到了庇护所。 吃穿用度中,都有大宋百姓缴纳的赋税,流过汗,哭过的泪,甚至洒过的血……只要姐姐开口,我都不该犹豫。” 朱琏鼻头一酸,起身转过去,紧紧把她抱住,“宁儿妹妹,算了,当姐姐没说,好不好?” 她真的不忍心了。 让孤儿寡母奔赴异国为质,为大宋换一个能够平和对话的机会,这很可耻! 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她吧! 耶律宁拍了拍她的后背,“姐姐说的哪里话?如果这样做是为了百姓好,为了官家好,我与谢儿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