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人低头闷吃,赵楷兀自说道:“迁都前后,大批兵马都会重任在肩,如果兀术情报准确,一定会出其不意。 川蜀的吴阶,陇右的种家,还有秦凤的一些驻兵,是时候备起来了!” 赵构听他说到这儿,忙道:“洞庭杨幺那档子事,还需要些人马,瞧皇兄成竹在胸,难道是有了代替岳飞的人选?” 赵楷微叹道:“杨志在北疆,能抵一阵子,他一定会让种家活动起来。 但岳飞的位子,不能空太久,朕想把韩世忠调过去。 韩世忠带兵有方,与你相熟,实在不行,岳飞带兵南下的同时,你也去幽州镇守。 有你在,情报接收及时,父皇有个闪失,便可以快速启动营救预案!” 赵谌喝的汤碗见了底,还在用勺子舀着往嘴里送。 赵构和赵楷相视而笑,实在是对这个孩子狠不下心来说教。 袁宝提醒他时,他才看到两人古怪的笑容,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赵楷鼓励道:“谌儿你有什么意见,今儿个有机会,便说说看。” “儿臣觉得,迁都最主要的不在于朝廷过去,而在于朝廷能对北疆的突发事件做出尽快反应。” 赵谌组织着语言,小声道:“就拿住的来说,前朝大殿,三宫六院,搬过去的意义也不大。 重在父皇把朝廷的心脏安在那里,让金国西夏一想起来,就左立难安。” 赵构吃了一大惊,笑道:“所以呢?” “所以,有朝一日金国要真敢举兵越界,父皇大可以御驾亲征!儿臣愿意追随父皇,手刃绑走皇爷爷的仇人!” 赵构击掌大笑,“好!不愧是我大宋朝的太子爷,有气势!” 赵楷却道:“谌儿不可亲临前线,你有这份心,父皇就心满意足了!真到那一日,谌儿留下监国,你九皇叔辅佐你。” 两人怔了怔。 心里都不是滋味。 赵构当个闲散王爷,有事出头,没事在府里与崔念奴没羞没臊。 他自知,没有赵楷这样的心力。 赵谌却是不舍,赵楷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并不想着尽早登基。 “怎么?你们还想让我一辈子绑在那龙椅上榨干吗?” 赵楷坦荡地笑了笑,“这几年,朕之所以不停地调整政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攒钱! 战时用银就是个无底洞,后勤的粮草,火药,抚恤金,样样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有了纸币,银子不会缺。”赵谌像个小大人似的,“父皇,儿臣想有机会的话,亲自巡防各地银柜,亲自去盘点。” 赵楷呵呵一笑,“这倒大可不必。 银柜中总有些小老鼠,如果都把老鼠赶走了,猫也会贪心的。 谌儿,你做的很好,但要记得,做事用小人,谈事用君子。 如果事情太过棘手,宁用小人,莫用君子。” 赵谌刚要反问,忽地就明白了。 小人奸佞,可手段了得。 君子为人正直,但遇事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难以下得去手。 一个标榜道德礼仪的愚臣,只能放在稳当的职位上,在那些需要左右逢源的职位上,非小人不可。 “但小人也不可随便乱用,他首先得忠,其次得狠,再次得灵!” 赵楷补充完,呷了一口热茶。 门外便响起了云九的声音。 进门后,云九看了一眼赵构和赵谌,附在赵楷耳边低语,“找到了,还没清醒。” 赵楷心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拧眉问道:“何处找到的?” 云九犹豫了一会儿,“在花月楼。府中小厮都没有跟去的,也是急得火上房。兄弟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一间房内,身边还有……” 赵构一听“花月楼”,急忙看向赵楷。 花月楼是崔念奴待过的地方,名气之大,开封城没有人不知晓。 贪了大把银子的信王,藏身在花月楼内,这…… 云九也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银柜丢了钱,肯定与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 贪污之人藏的地方,竟然是康王殿下侧妃曾经的根据地,这么看下来,这件事,成了皇家内部的事。 可皇族无家事,真要追究罪责,那可是个棘手的活儿。 “人呢?”赵构追问道。 “秘密送回信王府了。”云九禀报道,“人还没醒,属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先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