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楷没有回宫早朝。 除了看札子之外,都与朱琏黏糊在一起。 撇开外面的世界,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前生追求的。 有车有房有保姆,无贷无灾无烦恼,妻妾成群,二女承欢膝下,家大业大,妥妥的人生赢家。 可短暂的小憩过后,一阵吵闹声,就打破了这份美好。 “母后,琼玉没死?当初你说的送走萱儿,严惩凶手,就是这么严惩的吗?” 赵谌怒不可遏,红着眼睛质问。 朱琏没想到儿子耿直至此,竟然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赵楷下了榻,披上大氅推门。 一打眼就瞧见了跪地的岳云和赵谌。 朱琏脸色涨红,坐在绣凳上双眼紧闭,两行清泪挂在苍白的脸颊上。 显然,她有动气了。 “谌儿,你就是这么对母后说话的吗?” 赵楷正了正衣冠,“应祥,你跟朕说,到底怎么回事?” 岳云挪膝朝向赵楷,一字一句道:“启禀官家,今日太子在宫中行走,路过净房附近,被人撞倒。 ……没想到,撞倒太子的那人,竟然是琼玉。” 赵楷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念头却在急速旋转,被慎刑司杖毙的宫女,活着出现在宫里,若无人担保,那些监官谁敢? 朱琏伏在扶把上哭泣,“逆子,琼玉是本宫倚仗的人,留她一条贱命,对你怎么了?你就这么兴师问罪?” 赵楷疾步上前,哄着这个脆弱的小女子,“皇后,稍安勿躁,朕好好训他!给你出气。 来人,扶皇后进去歇息,寸步不离好生照顾。 你们二人,跟朕来!” 赵谌倔驴似地甩了脸子,“母后让儿臣光明磊落,自己去做了拿不上台面的事,还不兴儿臣来问问?” “你个畜牲,还不走!” 赵楷系好腰带,一脚踹了过去。 岳云动作迅疾,硬生生挡住了这一脚,“官家,娘娘,太子心平气和来相询,只是怕下面的办事不利,私相授受,有违宫规而已,并无恶意。” 他把赵楷的脚放下,胸口一个大脚印,让赵楷气急。 “你们过来!” 赵楷除了正堂,入了偏殿,端坐在椅上,一副升堂问案的假把式。 偏殿本就冷清,一张长条香木案,几个椅子,看上去,就是放置杂物的地方。 加上里面没有地龙取暖,关起门来,也隔绝不掉外面的冷气。 岳云立在门口,斜阳把他的影子打在门上,纹丝不动。 赵谌双膝跪地,叩了头,抬起泪眼,委屈道:“父皇,儿臣查到了你病重的原因,是母后……是母后她下了药。” 啪! 赵楷猛击桌案,暴跳如雷,“谁让你查的!” “儿臣不忍父皇三番五次被人陷害,一次比一次紧张,虽然父皇现在龙体康泰,可儿臣日夜担心,万一这毒侵骨髓,将来得多痛苦。 于是,暗中派应祥查找线索,查到了坤宁殿。 做手脚的那宫女蜜儿,不知怎么的,变的疯疯癫癫,今日偶然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 人已经带来了,就在院外候着,儿臣让张天一为她治,可这失心疯是惊惧所致,怕是治不好了。” 赵楷听他说完,缓步上前,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除了你和应祥,张天一,还有谁知道?” 赵谌摇摇头,“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儿臣不敢声张。除了我们三人,没有旁人了。 只是蜜儿有没有对别人说,谁都无从知晓。 父皇,还有一事,儿臣撒了谎……” 赵谌吸了吸鼻子,“昨日送走萱儿,儿臣回宫路上心里直发苦,就私自乘马追了一段路。 可她拒不下车,把儿臣赶了回来,回来的路上,遇到女子落水,情急之下救人,而儿臣认出了秦山,不想横生枝节,于是应祥顶了包。” 赵楷背着手,在不大的殿内来回踱步。 透窗的光,照的他忽明忽暗,赵谌垂着头抽泣了几声。 “父皇,九十五号银柜的票据,始终有差,而且不是一百两百两,是成千上万的对不上。” “谁在管这一号?”赵楷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尘糜翻滚的肩头。 “是十八皇叔,信王。” 赵谌如实作答。 赵楷回到椅边,一撩长袍坐下来,“你九皇叔为避嫌,坚决不碰银柜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