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御驾亲征硕果累累,太原大捷,杀敌两万余,俘虏两个皇室众臣。 消息一经传开,开封城内满城欢歌,人们争相奔走呼告。 士绅名流,酒楼茶店,都纷纷向驻军将领发出邀请。 家中有新兵参战的,去往驻地打听到他们尚存的消息后,也杀猪宰羊,宴请邻里。 一时之间,开封城的气氛比过年新皇登基那会儿还要热闹。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与那些笑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城司的察子,开封府衙役,以及殿前三司的人游走在开封内外城的大街小巷。 不到十日,举家被捉拿下狱的,竟多达一百三十多人。 令人不解的是,这数字每日都在攀升。 茶楼的生意火爆异常,每到夜晚,御街周边的茶楼酒肆内,甚至一座难求。 周边开放的园林,成了人们争相围坐闲聊的好去处。 他们偕老带幼,带上甜点吃食,欢天喜地去城郊踏青,如果恰好能亲眼目睹一场捉人的好戏,当天夜里就会成为焦点。 尤其是各处兵营人数激增,每日训练的口号此起彼伏时,百姓们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 阳春三月,冰融草长。 按惯例,礼部兵部开始张罗金明池的演武仪式,届时将会由皇帝携带文武百官亲临宝津楼观看水上戏舟的表演。 然而,当兵部杨安看到垂拱殿上越来越少的队列之后,打好的腹稿全都化为泡影。 下了早朝,杨安灰溜溜地跟进了文德殿。 进门后什么都没说,就先跪地求罪。 “杨尚书啊,朕记得你之前信誓旦旦,答应朕会把兵部管理的整整有条。 可是朕怎么听说,河北一带递给兵部的札子,大都不翼而飞了!去哪儿了?” 杨安双手交叠按在地上,额头搁在手背,闻言只是身子动了动,愣是没敢抬头。 赵楷道:“知道那些人为何被抓进皇城司吗?” “微臣不知。”杨安瓮声瓮气地答道。 “不知?朕觉得皇城司的牢狱太冷清了,想让那里沾点人气,你信不信?”赵楷冷声道。 杨安茫然地抬起头来,“这……是为何?” 赵楷踱步来到他的身前,“杨安,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道君太上皇自请禅位,皇太子重病推脱即位,这才有了朕的今天。 是不是在你们这一干老臣眼中,眼见金兵再无犯边的实力,这才又想起太上皇的和风细雨来了?” 前后的话两相呼应,杨安知道自己什么都捂不住了。 但是他作为赵佶亲信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敢亲口说出赵佶如今在开封城的住处。 起先他听闻白时中和张邦昌两位宰相都被抓走,还以为是赵楷排除异己,或者是对文臣下手,为武将让路。 可是他越看越不对劲,被抓之人除了是文臣,更是赵佶在位时亲手提拔起来的一些老臣子。 这个发现让他后知后觉,脊背发凉。 道君皇帝虽不得民心,可是在大宋文人的眼中,他所具备的天赋文采和放权的姿态,令大臣们的权利陡然攀升。 若问一问,大宋人,你们幸福吗? 百姓的回答或许不一致,但文臣的回答一定是:我们很幸福。 也正因为如此,史官对赵佶的记录笔触,打心底里柔和了三分。 他不会治国,但他会诗词啊! 他不会理政,但他会瘦金体啊! 他不会打仗,但他绘画艺术成就高啊! 赵楷对这一点却深恶痛绝,南唐后主李煜如何举国投降的,难道还有比大宋赵氏皇族更清楚? 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危害性,比一个实打实的昏君还要误国! 杨安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放肆。 他缓缓起身,直面赵楷道:“官家,您真的以为大宋是在你的治下,才转危为安的吗? 那还不是那么多百姓,那么多军卒,那么多可怜可悲的女人,被你利用,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道君太上皇是不善于理政,可是他也绝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有违君臣纲常的丑事来! 皇家女子可以任意下嫁,后宫的女人可以再寻夫家,那以后百姓的家庭如何保证安稳? 外敌兵临城下,开封破与不破,自有天意! 可官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要遭受天谴的!” 杨安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