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朝代,都是金字塔型的社会阶层结构,越顶尖的人,背后的势力就越复杂。 势力复杂至极的,毫无疑问,就在皇室。 人都是善变的,彼时觉得视为“烫手山芋”的东西,看到它在别人手中玩出花儿来,不扭曲都不可能。 更何况,这东西不是普通的地瓜白菜,而是人人向往的“帝王宝座”。 自赵桓回到城内,不停地接收到朝堂内外对赵楷的一致称赞时,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赵楷的光环不过是借着地位之高得来的。 而这些肯定和赞美,本应该属于他赵桓,曾经的东宫皇太子。 一觉醒来,听太医说起赵楷又一次割血救了自己,他心中升起的情绪不是感恩。 而是对这种廉价施舍的厌恶和痛恨。 赵楷皇权在握,只要他需要血,多少人争着抢着代他受过,谁知道他有几分真心? 再说就算他真的不惜伤害自己,区区一碗血又算得了什么! 呸! 占着本太子的皇位,做出这样沽名钓誉的举动,令人作呕! 朱琏见他醒来,总算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瞧他脸色阴沉的厉害,还以为他担心燕王府撑不下去。 连忙支走太医和侍婢们,伸手探过他的额头后,安慰道:“王爷醒来,臣妾就放心了。 王府一切都好,官家赐了不少东西,所有开支都不用王爷再操劳。 官家还差了御膳房的厨子,专门照顾咱们的饮食。 待宫里学堂重开,谌儿也能正常读书,官家还说……” 赵桓眉头越拧越紧,目光阴鸷地盯着朱琏的嘴唇,伸手摸起桌角的药碗,狠狠地扔向墙角。 “王爷……”朱琏被惊吓起身,一脸不解地望向那张蜡黄的脸。 这个男人,这个在东宫时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赵桓猛地拉过她的手,看着上面未好的疮疤,阴阳怪气地说道:“爱妃照顾本王辛苦了。 每日还要去宫里谢恩,是本王对不住你。 从今日起,这药就交给刘海去煎,你多陪陪谌儿!” 朱琏听他话语平和,又不禁纳闷,刚才他眼中的那丝阴毒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确累了,疲惫不堪。 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赵桓之间慢慢筑起了一道高墙,虽听得见他的声音,却再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了。 每当坐在药炉前,她就在想,如果回到之前在东宫的日子,无忧无虑,该多好! 可摔砸碗具的声音不给她任何想象的机会,赵桓真的变了,变得喜怒不定,多疑,易怒,甚至前言不搭后语。 他口口声声说,对皇位从未有过任何想法。 朱琏却明显的感觉到,只要她提到“官家”或者“三哥儿”,赵桓的情绪就会被瞬间点燃。 “看到官家把朝堂内外整顿的井然有序,他后悔了吗?” 朱琏走出燕王府,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东华门,她连忙停下来,转身逃离。 …… 赵桓是个什么人,历史上没有确切的评价。 但从赵楷与他的几次接触来看,赵桓此人不仅懦弱,心眼也小的可怜。 朱琏秀外慧中,待人接物极有分寸,可在赵楷面前,她的委屈,不安,惊惧压抑不住。 坐在勤政殿,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各部名录,让他心烦意乱,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索性随手抓起一册札子,往帘后的软榻上一躺,随意翻动。 定睛一瞧,才发现是户部呈上来的秀女名单。 上面有女子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大概特点,家庭成员,住址,还有推介的官员…… 赵楷展开丰富的想象力,自己哄自己进入一个美女如云的异空间,做起了五彩缤纷的大梦。 那些女子或冷艳,或呆萌,或娇弱,或风情万种,把他围在中间,咬唇眯眼,露出圆润的肩膀酥胸…… 最后,这些的脸全都变成了朱琏的模样,她们异口同声道:“官家,臣妾都等不及了!” 赵楷猛地睁开眼,见大殿内烛光晦暗,阵阵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发出不易察觉的轻啸声。 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些都是梦。 这时袁宝匆匆跑到案前,有些颤抖道:“官家,燕王又昏迷不醒了,太医们束手无策,等着官家拿主意!” “病危?”赵楷揉搓了一下脸颊,披上大氅,“走!带朕去看看!” 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前往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