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在她脸上,王德妃眼中光彩流转。 站在赵楷这个男女平等的未来人角度,他对后宫女子一直无比同情。 赵佶这次去了杭州,赵楷就没打算让他再回来。 王德妃不惜清誉也要求余生有人怜惜,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应允呢? 可后宫女子心思难猜,得寸进尺也不是不可能。 金人围城在即,赵楷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后宫泥潭,徒增烦恼。 他叹道:“德妃娘娘,朕也很同情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以莫须有的把柄要挟朕。 朕知道,你在宫外有旧情人。 你如何与他私会,那是你的事,可一旦被人揭发,朕也无能为力了!” 王德妃眼底深藏了一丝悔意,吃吃艾艾道:“你既然知道这些,更应该清楚,本宫情事若被人窥探,出丑的是皇室。 如此一来,咱们互有把柄,从今往后,便井水不犯河水吧!” “娘娘错了! 你当青莲为何会入宫,她可不仅仅是师师姑娘的婢女,也与父皇有过几丝情分!” 赵楷扶起一把椅子,但没有做下去,继续道,“娘娘若不想为此事担责,前面的承诺朕便应下。” 说完,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刚巧这时,左子慕敲响了殿门,“官家,药来了!” 赵楷开门,把药接过,别有深意地看了左子慕一眼。 亲自端到德妃面前,“那什么劳什子药,朕劝娘娘,还是少吃为妙。 今日是朕,他日若霸王硬上弓,侮辱了我的人,到时候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待药性一解,娘娘快些回宫吧! 朕乏了,告辞!” 王德妃看着黑乎乎的药汤,蹙了蹙眉,还是咕咚咚灌入口中。 她擦着嘴角,目光灼灼望向赵楷,轻笑道:“你的人?哈哈,的确,那皇城使左大人论样貌,论身材,本宫都很满意!” 赵楷夺过碗,面色转瞬间阴鸷无比,恼怒道:“今时不同往日,德妃娘娘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赵楷跨步离去,把身后的疯笑声关在了殿内。 左子慕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见赵楷脸上的愠怒生动无比,也不敢贸然多问什么。 …… 福宁殿内,夜色静寂。 内侍们居住的院子一角,传来低沉压抑的哭声。 袁宝道:“你们两个哭什么哭,死的这姑娘你们连谁都不知道。” 两个小太监抬手拭泪,“袁公公,咱们哭哭自己,还不成?” “不成!” 袁宝强忍泪水,“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皇家丧事都要司天监看过天象,由礼部按照规制,各宫娘娘们才敢哭,你们当自己是哪根草? 都收了思绪吧,待咱家禀明官家,看这丫头身后事该如何办,你们再哭不迟。” 宫道上影影憧憧,光秃秃的枝丫张牙舞爪在寒风中摇摆。 袁宝健步如飞来到福宁殿门前,赵楷也刚转过墙角。 两人四目一对,后者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袁宝,青莲无父无母,把她以你自家妹子的身份葬了吧,丧葬钱,朕给你。” 袁宝没想到赵楷早有打算,眼角不由地润湿了,哽咽着谢恩。 待收拾好情绪,见赵楷心事重重斜靠在软塌上,才忽然想到他没伺候的这段时间,赵楷出了宫。 想了一会,才小心道:“官家,青莲毕竟是下人,冲撞了主子,受不住责罚没了,也是她福薄。 延福宫都是贵人,官家……” 后面的话,他知道自己不该妄加揣测。 赵楷看了他一眼,“袁宝,在朕面前,你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必藏着掖着。 没错,朕去了延福宫问责,王德妃招了。 可是青莲却活不过来了,怪朕,当初只想着她不是寻常女子,该去那地方历练历练。 谁曾想,这后宫女子啊,个个面若菩萨,心如蛇蝎。 在人前那是一个温婉恭顺,这关起门来,只怕连皇城司那些双手沾满血的亲事官们都自愧不如。 袁宝啊,此事翻篇了,无论何人问起,只说不知。 李师师的那些心意,都落到了朕的小金库,朕却连个丫头都没护住,唉,待有机会再与她致歉吧!” …… 正月初五夜,汴河上冰雪未融,一支军队已悄悄踏入了开封界。 左子慕送回赵楷后,马不停蹄地出城直奔天驷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