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就不一样了,本来红巾军之外的军队,不管驻扎还是行军,都多有滋扰地方的恶习,若是云州军被迫从洛京撤出,难保秦秉忠不会先在城中烧杀抢掠一番。 窦娥的想法是对的。 在凉州军南下的消息传到洛京的第五天,他也携怒回到了洛京。 似乎是认定了楚州军和凉州军都是朝廷上那些不肯死心的文官们引来的,秦秉忠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京官。 这一下,那些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留在京城的世家,几乎都折损大半,元气大伤。毕竟他们也正是因为家里有人在朝中做官,才会徘徊不去,却是正好撞在了刀口上。 而这一通杀戮,也叫满洛京城的人突然清醒过来,重新回忆起了秦秉忠当初屠杀内侍宦官时给整个洛京带来的恐惧。 秦秉忠依旧是那个秦秉忠,局势非但没有像他们期盼的那样好起来,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 一时之间,洛京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关起门来,恢复了这段时间的小心谨慎。 君琢等人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了,又对秦秉忠的到来早有准备,并不出门,倒是十分安全。窦娥陆陆续续送进来一千多人,足以将整个君府守得密密实实,水泼不进。 只是看到原本繁华无比的洛京城,变成如今这般萧条的境况,难免叫人唏嘘。 …… 皇宫。 秦秉忠当着温镕的面砍了上百个文官的头,眼看殿前血流成河,文武百官哭嚎不休,小皇帝也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他才意犹未尽地摆手,让下面的人住手。 “咱们一向敬重读书人,也愿意给大伙儿体面。”秦秉忠笑眯眯地看着幸存下来的小猫两三只,心情很好地说,“只是若有人不愿意要这一份体面,做些勾结外贼的事,眼前这些人就是他的下场!” 这些文官早已吓软了骨头,闻言连忙跪下,指天发誓自家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甚至有那机灵的,索性连脸面也不要了,只一味地奉承阿谀,称赞秦秉忠英明神武,用词肉麻至极,听得坐在上首的温镕直泛恶心。 这就是他大黎的肱骨重臣。 想到这个,他不由抬起头,往宫门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无限惆怅。 姬长恩的大军就驻扎在外面,但温镕应该是没机会见到他了。 事到如今,他又怎么可能没有看清呢?楚州军也好,凉州军也罢,都不是来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他们不愿做那个纵火的人,却不介意趁火打劫一番。 看清这一切,让温镕五内俱焚、不甘至极。 天下人都有闪转腾挪的余地,就连红巾军那种刚刚冒头的小势力,也能周旋着发展壮大,偏偏是他被套在皇帝这个壳子里,什么都做不了,动一下就处处碰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既定的命运降临。 如果…… “陛下在想什么?”秦秉忠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带着强烈的恶意,“可是在等大黎的忠臣姬长恩前来救驾?”他说到这里,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哈哈大笑道,“只怕陛下是等不到了!” 温镕厌烦地收回视线,看向秦秉忠。 这个人……淬冰一样的眸光在他身上只微微一停,就迅速移开。 这个得意洋洋、自以为走在了所有人前面的人,也不过是天下人都属意的一把刀。他被精挑细选出来,要在万众瞩目之下,斩掉他这个皇帝,斩断大黎的龙脉。 然后,这柄刀就会被众志一心地折断,不会有第一个下场。 想到此处,温镕又从不甘之中,生出了几分快意。 先帝在时,除了营建宫殿、采选美人,享受种种奢侈之物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斗兽。将那些原本生活在山林之中的猛兽捕捉起来,关进笼子里,放它们彼此相斗,以此赌斗娱乐。 温镕不喜欢,每一次看到都会觉得不适,所以他是先帝诸子之中,最不得宠爱的一个。所以在先帝仓皇离京时,其他的兄弟都想办法跟着逃了,只有他被留了下来。 当那身龙袍披在他身上,帝王冕旒沉沉地压在头顶,他坐在天子座上,越过白玉十一旒看去,忽然惊觉,这皇宫不正像一处囚笼,像一处斗兽场吗? 那些自以为得意的藩镇们,静静地等着看大黎的下场,殊不知,等大黎亡了国,就该是他们入场的时候了。 ——谁都逃不出这个斗兽场。 他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这么想着,温镕的情绪又渐渐平静下来,他看向秦秉忠,波澜不惊地道,“云中王在此,朕何须他人护驾?” 秦秉忠最恨的就是他这幅样子。 明明已经快被吓傻了,面色发白、身体发抖,但他偏偏就是能时刻端出帝王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