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 白城。 虽然是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但收到这个消息,顾承骏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甚至还有一份悚然的后怕。 他只是以两座城池为诱饵, 希望明月霜能搅动局面,增加一些变数,但他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两座城都打下来了! 不止是顾承骏感觉微妙, 他的下属们也都差不多。 按理说这应该是好事, 毕竟明月霜的实力比预想的更强,乔珩受到的打击就比预想的更大,西州的局面将再也不由他一手控制, 东川自然也就可以摆脱他带来的阴霾。 但是以后有这样一位邻居,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恭喜还是要恭喜的,毕竟顾承骏辛辛苦苦拖延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 尹东山第一个站出来道,“乔珩此刻想必也已经得了消息, 不知是否还能坐得住?” 众人闻言,都纷纷开口附和。 虽然他们的感觉很复杂, 一时半会儿难以理清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但是乔珩肯定是吃亏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东川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现在眼见得他倒霉,嘲笑一番总不会错。 果然,顾承骏脸上凝重的表情也渐渐缓和开来,“不错。” 如果明月霜只拿下达城和利城也就罢了,终归这两座城池的归属还在商议之中, 但是她还攻下了一座松城,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从西川撕下了一块肉,乔珩必然要比他心痛很多。 见尹东山得了好脸色,张煦自然也不落人后,立刻笑道,“主公送的聘礼,那位明使君已经收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提一提婚事了?” 尹东山不由看了他一眼。 好厚的脸皮!分明是人家自己打下来的城池,被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成了“收了聘礼”。 但是尹东山也没有开口反对。因为他看得出来,顾承骏十分意动——要比张煦头一次提的时候,更认真得多。 毕竟那时明月霜还只是个县令,占着一个方县,控制着巴城,势力不大不小,地位不高不低,不值得东川的主人太过热情,如今却不一样了。 不止是顾承骏意动,就是这些臣属和幕僚们,如今再想起张煦这个求亲的提议,也已经没人觉得荒谬了。 若这亲事能做成,那给出去的城池,不就又拿回来了吗? 自然有不少人有心人出声附和,想要促成此事。 连尹东山自己也免不了会想,节帅若是当真能娶到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焉知不能反过来对西川形成威胁? 不得不说,人都是现实的。这样的好处摆在眼前,谁又会拒绝呢? 众人苦劝半晌,顾承骏才松口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可轻率冒犯了。” “这是自然。”张煦笑说,“节帅的终身大事,自然应该慎之又慎。何况婚姻结两姓之好,若是唐突了对方,结成仇怨,反而不美,此事当徐徐图之。” 顾承骏微微点头,矜持地对他道,“此事便交与你去办。” 张煦笑着应了,退回班中。 尹东山那种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的感觉又来了。 他是行军司马,是节帅的腹心之人,这样的事,本该是他的职责所在。然而无论是顾承骏还是张煦,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究竟是没想到,还是故意为之? 尹东山脑海中几番思量,面上却只泰然静立,仿佛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点似的,还不忘提醒顾承骏一件他确实没想起来的事,“节帅,红巾军的使者尚在城中。只怕乔珩得了消息,要拿她们泄愤,咱们还该派人去护卫才是。” 顾承骏总算从那种难以理清的情绪之中恢复过来,连忙道,“不错,是我疏忽了。” 是保护,也是软禁。 他当然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有这些人质在手,想来明月霜总要顾虑一下,在谈判的时候退让几分。 大概是这段时间经常用张煦,已经形成了惯性,顾承骏一张口,喊的就是,“张煦,你派一支队伍过去,把使者住的地方看牢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尹东山眼底的冷色一闪而逝。 张煦笑着应了,“属下这就去。” 他领命出门,召来心腹将领,先派了一队人马去看住使者,又让另一支队伍前往几处城门和码头戒严——白城是山水交汇之地,往来西州的客船和马队,都要经过这里,客流量非常大,所以整座城池一共有七个城门,两处码头。 张煦认为,红巾军的人但凡不傻,就会及时派人把消息送过来,而接到消息的人,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