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鬼迷心窍。”(5 / 17)

此地风月吟 慕吱 13874 字 5个月前

陈疆册推开车门,寒风呼啸进他的嗓子眼里,吹得他浑身发麻,他抬脚踹了踹楸树。躯干微微颤了颤,在冬夜里依然昂扬挺拔。

——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

冷风把他吹得神志不清了,陈疆册回身进车里,踩下油门。

凌晨两三点,景区的马路阒寂冷峭的只剩落雨,孤寂飘荡。他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超高速的车辆一个急刹车,惯性带动着他往后靠,脊背撞上驾驶椅。

他抬头,右手边是枯木玉兰和颓败楸树,右手边是一面深黄色的墙。

高墙飞檐下,藏着“天竺寺”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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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佛祈福要赶早。”

这句话,季司音从昨晚念叨到今早。

阮雾的生物钟是七点起,特意定了六点的闹钟。

季司音以防起不来,通宵玩游戏,压根没睡。

出发前,阮雾劝过季司音:“你要是真的很困,咱们就改天再去吧?”

熬了一整个通宵,季司音眼窝深陷,嫩白的脸有两坨浅青色的眼袋。她摇头,目光倔强,“不行,我要去。过去要半小时呢,我在车上稍稍眯一会儿。”

阮雾敌不过她,于是在手机软件里打了辆车。

还未到早班高峰期,清晨的马路格外通畅,越靠近景区,气温越低。

天竺寺位于山中,南城是南方城市,山里栽种生长的树木是常青树。清晨起雾的山野,像是梦中仙境。

那年南城的初雪就是这一天来的。

先是颗颗粒粒的雪籽,嘀嗒砸在车窗上,继而才是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荡在空中。

风霜涤荡群山。

耳边是季司音惊呼的声音:“下雪了哎。”

阮雾轻轻嗯了声:“下雪了。”

季司音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发朋友圈,以此方式留住这场雪。

没一会儿,车驶到目的地。

司机说:“外部车辆不允许开进去,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你俩沿着前面的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后右转就是天竺寺。”

细软的雪花落在肩头便化成水,阮雾路过商店时,买了把伞。

极薄的一把透明伞,因在景区,价格翻了好几倍。

季司音喜欢得紧,撑着伞让阮雾给她拍照。

她站在庙宇前,宽阔的飞檐与姜黄色的墙当做背景,阮雾寻找角度给她拍照。

阮雾往天竺寺外走了几步,像是发现了什么,驻足在原地。

季司音连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她好奇地循着阮雾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辆深黑色的轿车,突兀地停在寺庙外。

季司音半疑半惑地走到阮雾身边,替她撑伞,挡去凝落的霜雪。

仔细瞧,瞧清了车牌,连号车牌。不需要她怎么动脑筋,就知道这是谁的车。

“陈疆册怎么会在这里?”季司音问。

“或许不是他呢。”阮雾答。

“你要过去确认一下吗?”

山里雾蒙蒙的湿气熏染了阮雾的双眸,她眼里似潆洄的池沼,沉默半晌,她还是走向驾驶座。

隔着一扇车窗,她看见了里面的人。

熟悉的脸,熟悉的睡容,他睡觉的时候和平时差异很大。平日里那么轻佻浮浪的人,睡觉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的。有时候阮雾早醒,会忍不住动手被他眉间褶皱按平整。

她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她觉得他这一生注定是受人追捧,万事顺遂的,哪怕是在梦里也一样。

所以有的时候阮雾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爱他的浮华表面,还是爱他连自己都不知晓的脆弱。

爱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心疼吗?

一切都很难说清。

就连她为什么敲车窗吵醒他,她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或许人心真的是柔软的,她没法对陈疆册心狠。

陈疆册昏沉地醒来,张开眼看见阮雾的时候,以为是在做梦。

自她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后,陈疆册开始迷恋起夜晚,贪恋只会在梦里出现的阮雾。

但应该不是梦,阮雾神色漠然地盯着他。

陈疆册这才记起来,他们有过一场不愉快的对话。而他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他推开车门,二人的姿势骤变,由原先的她高他矮,变成了他俯身望她。

一时间,没人开口。

有片刻的沉默。

还是一旁的季司音忍无可忍,她在寒风中簌簌发颤,说话时牙床都在抖:“要不你俩继续在这儿‘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去天竺寺里避雪了。”

陈疆册这才意识到,南城居然下雪了。

他也才看见,她衣服被雪淋湿,于是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阮雾想躲,却被他强势地按住,“乖,披上,别冻感冒了。”

语调宠溺的,仿佛过去一个月的冷战不复存在。

在他眼里,破碎的关系是不需要缝缝补补的,只要他低头,破镜就势必重圆。

阮雾以为自己会厌恶他这种自大的行径,可当她被他搂在怀里时,她可悲地发现自己还是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