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炉多加了一个,桌子加了两张,各类烤串呈现出散射状铺设着。
其中一张小四方桌摆在了溪边,桌面四个盘子,各种肉串动也没动,剩下两个铝材盘子只放了零零落落的签子。
唯独李景熙座位前面的烤茄子只剩下外皮。
翟老师坐在对面,秦泽洋占据了靠小溪那一边,和他相对而坐的是顾医生和她哥。
傅正卿弯身从脚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易拉罐,顺手拉开口子。
黑色鸭舌帽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底下搭配一副墨镜,乍一看,让人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易装出行。
李景熙接过,插入吸管喝了两口。
空气有些许凉意,不过,品尝着安硕做的‘杨枝甘露’,心情感觉好多了。
尽管她刚刚经历过巨大的悲痛、恐惧,甚至还可能夹杂着点愤怒,但现在,坐在桌子前面听他们谈天说地,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整理思绪。
“吃完了吗?”顾安和问。
李景熙点了点头。
“舌头伸一下。”
李景熙照着做了。
顾安和微微颔首。
傅正卿问:“严重吗?”
顾安和微微一笑:“比起景熙,你眼睛充血的情况更严重,到底怎么弄的?”
李景熙转头看过去,出来时,她问过一次,正卿轻描淡写带过去了。
“还不是那老头呗,”秦泽洋嫌恶地说,“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只起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他随手扔下一根签子,“熙熙,你以后别一个人和无相虫沟通,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那很危险。”
李景熙怔了怔。
她回想起旧改区的那天,陈助站在自己身后;再想起醉酒老人这一幕,顿时心有余悸。
确实,自己这状况很危险。
第一次是因为陈助没有害自己的心,第二次,则是恰好正卿出现。
那下一次呢?想必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会注意。”李景熙很认真地说。
傅正卿身子稍稍松懈下来,朝顾安和问:“听你口气,熙熙不是抑郁症?”
“不是,”顾安和平静地说,“抑郁症通常会伴随胸腹闷胀,消化不良,景熙舌头颜色正常,胃口也很好,看不出有抑郁的征兆。”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那盘茄子,在沉默中互相对视。
李景熙:“……”
伴随着诡异的气氛,她猛然生出一种,把茄子变回原样的强烈愿望。
“所以,”翟子安说,“无相虫只是模拟了那种状态。”
“有这个可能性,”顾安和说完,看着李景熙,“你的大脑预感到危险,所以启动了保护机制,看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这句结论后,紧绷的气氛终于和缓下来。
李景熙却轻松不起来,她转头看着正卿。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明显看到眼睛里的血管有点扩充出来,她不相信正卿会毫无感觉。
“我陪你去医院吧。”李景熙口气变得严肃,“你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没事,”傅正卿说,声音听上去很正常,墨镜下的脸却给人强颜欢笑的感觉。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傅正卿终于松口:“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一个人去吧。”
他扫了大家一圈,“你们好好玩。”
李景熙听出他在跟自己告别,没再讨价还价。
秋日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照亮并温暖着他们这片区域。
李景熙吃的有点饱了,捧着杯子起身,依栏杆而站。
手机响了一声,李景熙看了一眼,见是正卿发来报平安的信息,笑了笑,回了一个:OK。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
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
没有无缘无故出现的吵杂声,也不会因为偶然间扑入鼻子的古怪味道难受,更不会因为忽然看到某个难以接受的画面而感到恶心……
以前只能想象一下的状态,如今终于成为现实。
“熙熙,你瞒了我多少事情?”耳边传来她哥的声音。
李景熙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反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金兴鹏垂着头,身上的棒球外套松松垮垮地开着,左手无意识地拿着根吃空了的签子。
李景熙指了指那根签子:“我给你去扔了。”
“一会儿我自己来。”金兴鹏把签子换了一只手,“你们聊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懂,你告诉我,翟子安到底在叫你做什么事,为什么电视台不去了,上次去学校,我还可以接受,现在怎么老见你去工地?”
李景熙慎重考虑了一下:“哥,我觉得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咔嚓’签子断成了两截。
李景熙脊背一僵,下意识往前看了看她哥的右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断了的签子,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现在我在做绘图方面的工作,”她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当时换工作的时候,本来想告诉你来着,又怕你说我工作没有一个定性,老是换来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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