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云姌紧跟着走进去。
房间小而紧凑。一张方桌固定在地板上,角落放着两张窄床,应该是供人轮班休息用的。
小贼一边进来一边用粗嗓子说道:“这是太守府雇人打的婚船,用来给出嫁小姐装嫁妆的,这附近我都摸清了,没人会过来,安全得很。”
慕容渊和小贼一人占据一张床,姿态坦然,仿佛这船就是自己的地盘,独云姌一个孤零零站着,警惕地打量周围,总觉得这儿不是久留之地。
她犹豫着开口:“抬嫁妆的时候肯定会有人上船,到时候我们……”
“来人咱就跑呗。”小贼一脸不以为然,轻蔑地看一眼云姌,“胆子真小!”
云姌气急,她这是思虑周全,才不是胆子小!
“不用走。”阖眸靠在床上的慕容渊突然出声,“跟着船队,直入河东。”
“河东?河东在哪儿?”小贼黑脸上露出茫然。
慕容渊却没再出声,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
河东……那是慕容家的地盘,婚船的目的地定是那里,从河东至东都,不过隔着一条沅水。
看来方才进城路上的闲言碎语,还是被暴君听见了。
*
夕阳西下,云姌站在岸边,看着小贼一手一竿,冲水面狠戳数下,飞速串起两竿子鱼,足有双十之数,每一条都又大又肥。
“这河里的鱼忒傻!”小贼把鱼往地上一丢,“喏,老大有吩咐,你得来烤鱼。”
“你怎么能叫子渊哥哥老大呢?他可知你这么喊他?”云姌蹙眉看着小贼。
小贼黝黑的脸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恼羞成怒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云姌蹲下.身,把鱼都拆下来,用匕首一一刮去鱼鳞,全部开膛破腹。
小贼转头去捡树枝搭火堆。
云姌一边忙活一边说:“子渊哥哥不会收一个小毛贼做小弟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以后不偷了,行不行?”
说到偷,云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值钱的东西?”
小贼嘴上哼哼道:“你和老大衣裳虽脏,但眼神却不像是常挨饿的,而且你俩都没去领官府的粥,说明至少不缺吃食。”
那段进城路是他的地盘,本来只想偷点吃的,没想到顺走的是块值钱的石头,被老大抢回去不说,还挨了一顿揍。
云姌没想到这小贼眼睛还挺毒的,路上遇见的其他人,可都把她和暴君当乞丐呢。
“那你又为何跟着我们?”
“我是跟着老大,跟你可没关系,你脸皮真厚。”小贼说话一点不留情面。
云姌又被气着了。
“我长这么大,头回遇见比我力气还大、打架比我还狠的人,就决定跟着老大了!”小贼说起慕容渊,语气里是无法遮掩的崇拜。
他攥起沙包大的拳头,在云姌眼前晃,声音凶狠:“你别小瞧我,我可有一把子力气,这南阳郡的飞贼都打不过我。”
云姌盯着那气势汹汹的拳头,突然想起什么,问小贼:“你叫什么名字?”
小贼竟是一时答不上来,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我姓李,我爹之前是个铁匠,锤子挥得好,可两年前就病死了,认识我的都叫我李铁锤。”
“李铁锤?”云姌喃喃重复着,是这个名字吗?她隐约记得,是个挺大气的名字才对。
“咋?你觉得我名字难听?”李铁锤又竖起他的拳头。
“不是不是,这名字挺配你的。”云姌应付道。
她记得暴君麾下有一李姓大将,传言有天生神力,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此人战力极强,又对暴君忠心耿耿,堪称慕容渊的头号大狗腿子。
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位?
“你多大了?”云姌又问。
李铁锤顶着一张凶悍的脸:“小爷刚满八岁!”
云姌手里匕首差点出溜出去,惊讶瞪大眸:“你、你才八岁?”
“对啊,不像?”李铁锤扯着大嗓门。
“真……真没看出来。”云姌勉强笑一下。
明明个头已经赶上十二三岁的男孩,身形又壮实,比她都要高出一个头。
没想到居然比她这个身体还小两岁。
这身高、这体型……以后得长成什么熊样啊?
云姌开始相信这孩子就是以后的李大狗腿了。
发现对方是自己人,又是个小学学龄的儿童,云姌对李铁锤的态度就友好了两分。
烤好的鱼分出一半留给暴君,剩下的三分之二给李铁锤,自己只留三条。
结果李铁锤饿虎扑食似的吃完自己那份,又跑去河里抓鱼。
他还算要点脸皮,自己把鱼扒洗干净,往云姌面前一扔。
“小爷没吃饱,你再给我烤个五条。”小山似的身板杵到云姌跟前,直接暗下一大片阴影。
云姌正挖坑填埋鱼骨头,听到小孩这么没礼貌地给自己派活,当即拒绝:“我不干,你饿了就自己动手。”
李铁锤硬气得很:“我烤的没你烤的香。”
云姌把包袱里的盐巴甩给这熊小孩:“把鱼身抹一遍盐,烤熟就能吃。”
李铁锤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