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孟靳则是将无端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被折磨,少年的傲骨也随之一次次被打碎折断。
随着“铿”一声金属小刀砸在地上,生生在地板上戳出一道印记,顾孟靳终被那刺眼的鲜血重新抽回理智。
“活该,老子生你养你,你敢背着老子干这事!”
他依旧愤愤,只是声音微微带颤,气急败坏,“你没这层光鲜亮丽的外壳还剩下什么?你你身边那些人和你交朋友是什么?要是没有我你倒是瞧瞧还有谁会在你身边!”
说完,顾孟靳转身摔门离开。
鲜血浸透衣物,不知过多久,顾屿深终小幅度地动下,而后低下头,抬手捂住伤口处。
家药箱还有些纱布和消毒酒精——南知之前给他备着的。
天色暗下来,客厅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沾血的外套丢在一遍,少年坐在电视机柜前,低着头,碎发垂在额前,扫下的阴影挡住眉眼,沉寂像一汪深潭,正给自己包扎。
后来那个周末顾屿深都没有出门。
大概是没包扎好的关系,伤口发炎他开始发烧。
而南知也一个周末没有联系他。
如放在平时,顾屿深一定会察觉不对劲,当时他昏昏沉沉,也实在无暇顾及。
直到周越给他打电话问他知道南知家的事吗?
顾屿深才知道这些天发生什么。
南兼石的公司当时抓住风口爬有多快,这次跌就有多重,中竞争对手的圈套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资金链崩断,还面临一系列违约官司。
给南知打电话,她没接。
给她发信息,她也没回。
顾屿深当时发着高烧,起身出门去找她。
那是一个北京多雨的冬天。
雨大风大,雨伞根本挡不住风雨,厚重的衣物淋湿后更加厚重,沉甸甸地坠在肩头,拉扯着伤口,似乎又被扯开。
南知家灯亮着。
他快步走到门口,准备按门铃,便看到客厅落地窗前,大号的李箱打开摊在地上,南知背对窗坐在地上,长发披肩,头低着,看不清表情,而南母则坐在她对面抱着她。
刚才听周越说,南家可能会离开,妥协让出手的蛋糕。
顾屿深按门铃的动作忽然停。
他无法克制地想到顾孟靳说的那些话——
你没这层光鲜亮丽的外壳还剩下什么?
要是没有我你倒是瞧瞧还有谁会在你身边?
这一刻,冰凉的雨水浇过伤口刺痛感蔓延,少年还是因自卑与狼狈收回手。
他早就在无人知晓处习惯一次次成被人弃之敝履的包袱。
被张晓淳,被顾孟靳。
或许也被如今的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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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顾屿深烧还没退,去学校,南知没来。
学校早就传议论纷纷,又因顾屿深的关系没人敢大声议论。
晚上,顾屿深收到南知发来的短信,叫他去教学楼楼顶见面。
又开始下雨。
寒风瑟瑟。
一到晚上,顾屿深体温又升高,他站在屋檐下的阴暗处,倚墙靠着,南知还没来,他点支烟。
脑海中不断盘踞着的都是去年冬天,他问南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南知告诉他,当然会啦,毕竟你是我的狗狗呀。
在抽完第三支烟时,南知来。
“顾屿深。”她唤一声。
他回过头。
她没笑意,表情沉着,没穿校服,像是家匆匆赶来和他见最后一面。
“顾屿深。”南知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我可能要离开北京……出。”
那一瞬间,顾屿深几乎能感觉到肩头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崩开,滚烫的鲜血与冰凉的雨水融合。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破碎在自己的世界。
当时的他们都太年轻。
这些天的打击和摧残让年少轻狂的少年一夜之间再次砸入前妈妈去世时的境地,用强撑的自尊才勉强直起那根脊梁。
百般滋味在心头却无法在脸上表露,最后只作一句冷漠的“那你走呗”。
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就后悔。
再去找南知,她不在家,直到在学校知她的已离开的消息,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冲出教室赶去机场。
出租车上,顾屿深想好一切,他不要自尊,不要骄傲,哪怕是卑微乞怜,他也不能放开南知的手。
可苦早已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