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可能在想他。
也可能没有。
再次收回思绪时,公交是到站提醒音。
“终点站昙华林站马上到了,请各位旅客下车带好随身物品,依次下车……”
公交车慢慢减速,如飞机落地时的滑行。
温逾雨背起书包,往后门走,临走前的一秒,她下意识往窗外望去。
透过水痕,竟然又看到那辆车。
心跳漏了一拍,“刷”地扭头,跑到窗边。
真的看见那辆车,静静地停在一处院落前。
直到公交车停住,温逾雨才憬然回神。
耳边传来司机的催促声,“丫头,到站了,看什么呢,快下车吧。”
“好、好的……”
她慢慢往外走,心脏一抽一抽的泛着麻意,让她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期许。
比如,他是不是和她住得很近。
·
打开家门,没看见赵逢青的身影。
温逾雨短暂地松了口气,打开错题本,一笔一划地把错题撰写上去。
这项工作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被开门声打断。
是赵逢青回来了。
耳边自动收集起客厅的声响,任何微小的都不放过。
脱鞋,再是放钥匙,放包……
赵逢青似乎去了厨房,没有到自己房间来的意思。
可是悬着的心,却没有片刻的放松。
相反有更大的忐忑升起。
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头顶高挂,随时随地有掉下来的那一天。
温逾雨捏紧手腕,指尖深陷到皮肉里,痛意短暂地让她清醒过来,继续写错题。
这次没有写多长时间,房间门被打开,赵逢青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温逾雨扭过头,本能地叫她,“妈……”
第一个字刚刚出口,赵逢青挥手打断,“别叫我妈,我没你这种孩子。”
温逾雨愣了两秒,慢慢地垂下眼睑。
她不说话,赵逢青更来气,天知道她看到班主任发到家长群里的成绩时,她有多没面子。
她抄起温逾雨放在桌上的本,一看立马勃然大怒道,“78分,你还做什么错题?做错题有用吗!一天天的在干嘛,你有在学习吗?”
温逾雨指尖收紧,“我……我有……”
“你有?你学到哪里去了?78分,你还好意思说你学习了?就你们班那个谈屿辞,人家考150分,你考78分,怎么你这种人是我的孩子,要学习没学习,要长相没长相,性格也不好……”赵逢青撕掉错题本,劈头盖脸地甩到她的脸上。
不疼。
但却被扇了无数个细小的耳光。
原来,她也没有,她想的那样善于说谎。
起码,她不能骗自己,她是无动于衷的。
在赵逢青眼中,她一切都不足,毫无优点,不是值得被生下来的孩子。
所以连最基本的相信她,都不肯。
她明明努力了,努力地想做好,也明明没有愿意被生下来。
但一切都成了她的错。
她又究竟做错了什么。
单方面宣泄的结尾,以赵逢青摔了门,冷声丢下句“别吃饭了,饿着吧”收尾。
温逾雨蹲下身,一张又一张捡起被撕得稀巴烂的错题。
依稀还能看到女生隽秀认真的笔迹,密密麻麻地写满整张纸,但马上看不到了。
因为眼泪,像滚珠一样掉下来,砸到本子上,黑色的墨迹晕染开。
温逾雨拿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眶,不让自己再哭。
可是下一瞬,鼻腔里排山倒海的酸楚和委屈袭来,她嘴朝下使劲抿紧,好不容易压抑住要出口的哽咽,却控制不住眼眶里一颗又一颗往外滚的眼泪。
顺着眼眶往下滑,流到嘴里,是极度的咸湿。呼吸也喘不上气来,几乎起了窒息感,她无声地打开嘴,想用嘴巴喘上两口气,可是出口的却是几声抽泣。
带动空气,随时随地都能被赵逢青听到。
她不愿意这样,紧紧咬着腕骨。
在痛意中,无声地在雨夜,像受了委屈,却丝毫没有办法的,涕泗横流的孩子。
·
那晚她虽然很早就躺上了床,却迟迟没有睡意。
稍微重一点的呼吸,都能听到哽咽的鼻音,她只能张开嘴,慢慢地喘息着。
雨夜里的月高悬,如水般的清冷。
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昨天淋了雨,早上起来时,眼前一片混沌朦胧,她精神不济,第一回没有那么早到教室,而是踩着铃声,迟迟才到。
上课也昏昏沉沉的,左耳进右耳出,在课本上留下一串她自己都看不懂的奇怪字符。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没有做笔记,而是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是被慕纤纤叫醒的,“哎,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刚刚数学老师来过了,准备叫你的,看你在睡才没叫。”
慕纤纤的声音如过眼云烟,她听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胡乱地点头,应了两声。
再一次睡去。
一整个上午,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睡醒时,已经是中午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