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阳照瓦, 金光灿烂,前的桃树已抽了绿芽,发了红苞, 在微风中抓住了春日的苗头。正是天好气清,一目好景, 卫邵无赏看,只观览手中的这份招供。
宋修文骨性软, 多日来, 在福昌长公的淫威下又成了惊弓之鸟。
现在沈云西闹出来的还没完, 卫邵又来了,这两口子跟轮班儿一样,把他的秘密挖了个对穿,穿越者混到这个地步, 没有比他更惨的了, 他或许是态炸了, 又也许是想摆烂了, 略一恐吓就竹筒倒豆子,招了一干二净。
不能确保他的全是实话, 但至少有八分真。
宋修文口里的现代社会,让卫邵想到了开国之初,那位与世宗同享帝礼的长乐长公。
长乐长公是|祖幼女, 世宗之妹,幼便表现得不同常人, 史书称其灵手敏,全智全能, 尤善机关算术,农桑养殖, 本朝物阜民丰,兵强马壮,大半都得归功于她。
长乐长公逝世前的呓语里,就提到如宋修文一般的现代社会,当时做记录的文官只当公做了一场梦。而今看来,是不然。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确实有异时空存在。兴旺发达,非同凡响。
夫人大抵也是来于此,只是他们并不相识,也无法互通有无。
无是从长乐长公,还是宋修文的经历来看,他们皆对两个时空来之法一无知,看样子都是意外来到大梁的。
对此,卫邵眉头松了松。
他一直担的莫于此,来强国的异乡人,一个两个尚能将其按服,为我用,是福。若有千个万个都能来如,与天灾何异,大梁如户大开,又岂有安宁之日。
如此甚好。
解决了头一桩大事,卫邵轻松下来,将宋修文的后续处理丢殷白夜,在对方被迫加班的哀怨目光下,府了。
才到云上院,侍女奉上汤来,道:“三夫人使人送来的,是公子补补身子,顺便问问公子,上的糕点还有没有,能不能帮忙引荐做糕点的师傅。三夫人她可以出高价,想把人雇来安在己的小厨房。”
卫邵莞尔,送汤怕只是个添头,问师傅才是她的正事,“人是雇不来的。”上用饭送的糕点是母后宫里的。
“糕点倒有,今日又得了些,在我带来的食盒里,你夫人送。”侍女才要领命,见他顿了顿,又,“不了,还是我己。”
言罢叫侍女端上汤盅糕点,动了合玉居。
现下正是饭点,上午做了不少卤菜,沈云西早吃了个半饱,中午就简单地做了卤汤面。
今日天儿好,前的屏风搬走了,上挂的帘子也取了,饭桌就摆在正口上。
沈云西吸溜了一口面条,就看见了在请安声中走进来的卫邵,他身后侍女端的是她才叫福花送的汤盅。她奇怪,没空话,只看着他。
她脸颊一动一动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像是了一道清荡荡的水,卫邵迎上她的视线,笑着解释道:“夫人备好汤,让我己来就是了,何必专遣人送汤来,这可不是夫妻相处之道。”
沈云西眼睫一眨,咽下面条:“你今天情好像很好。”
虽然还是平常一样地笑着,但总感觉不大相同。
“是。”卫邵认了,他在一侧坐下,竹珍连忙他也上了一碗汤面来。他看向沈云西,“明白了一些问题,少了许多隐忧。”
沈云西没往深追问,但她己估摸应该是书院的事。
她对书院不感兴趣,不,“你们书院的堂食好吃吗,吃得饱吗?”
她记得她小时候的学校食堂,做出来的饭菜,跟猪食差不多,油水少得可怜,沾到白衣服上的油点子,都不用洗,不消片刻,己就消了。
听起来是在关他,但卫邵深知她爱食,不用脑子都晓得她的重在“好吃不好吃”,问他吃不吃得饱只是顺带的。他便仔细答了她想听的话:“书院的大厨是宫里御膳房退下来的,味道不差,手艺是好的,只是书院学子多,每日须做的量大,到底不精细,平素样式也少。”
沈云西若有思。御厨,听起来就是很厉害。
进宫吃御膳,她是没机会的,应天书院尝个鲜,不可以。
她夫君在书院看书阁的,好歹算个内部员工,她看他,届时顺便蹭个饭,这很合理吧。
沈云西理直气壮地想。
用完面,沈云西小榻,人侧伏在堆叠起来的软被上,捂嘴打了个嗝,她今天不节制,吃得略撑了。
见卫邵漱完口来,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叫他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