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瑞可会把背对着人?” 老夏正在听他们说话,闻言忙道:“通铺里的人睡觉都是背朝下脸朝上。”他极力回想:“而且屋内都是人,杨先生绝不可能动手的。” 桑冉道:“还有一点,刺中心房的话,伤者多半会立刻倒毙,但如果手法精妙,伤者一时未曾察觉……兴许会在半刻钟之后气绝身亡。” 他身后那仵作道:“确实如此,小人亲眼所见,死者心室出血导致身亡,只是从体外看绝对看不出异样。” 韩青的脸色有点难看。 薛放听到这里,忙把堆在面前那一叠纸乱翻一气,戚峰问道:“旅帅找什么?” “刚才我看到……”薛放猛地抓了会儿,终于扯出一张:“就是这个!那客栈店小二说过半夜曾看见过卓瑞去茅厕。” 刚才他发现这张口供,这自然能证明卓瑞被施针后无事,可这仍是无法改变韩青的固执己见,毕竟韩青连他方才打的那个比方都当作强词夺理,而韩青也知道这口供而没当回事。 没想到终究派上用场。 薛放目光炯炯:“假如是这样,不在拥挤的屋内,又不是躺着,要刺中心俞,倒不算是难事!” 韩青一言不发。 桑冉望着老夏头:“卓瑞所睡之处跟杨易挨着?” 老夏头到底有些经验,立刻会意:“不不,隔着四五个人,而且杨先生就在我旁边儿,他若是有动作,我立刻就会知道。” 薛放看向韩青:“卓瑞能出门上茅厕,说明杨易昨夜诊治之法并无不妥。而他背上另有针刺痕迹,加上针刺后身亡时间很短,便是说有人趁着他起夜的功夫下了毒手。而那时杨仪根本不可能跟他有所碰触,他背上的针刺也绝不可能是杨仪所致。” 这次他有理有据,脸上也无任何戏谑之色:“韩旅帅你猜对了,卓瑞确实是被人所害,但真凶并非杨仪。” 韩青慢慢地吁了口气,然后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不愧是桑老爷子。” 微微欠身向着桑冉行礼,韩青却没有搭理薛放,也没再看十七郎一眼,只淡漠地:“人归你了。” 薛放望着他傲然离开的身影,笑道:“这厮……还挺横,居然也不道歉不认错?不过本帅大度,不跟他计较。” 杨仪总算平安脱身,这是最好的局面,本来薛放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证明不了杨仪的清白,他就要在这津口大闹天宫了。 桑冉把尸格给了津口的仵作,那仵作双手接过,鞠了个躬,面带愧色地去了。 “旅帅,”桑冉看薛放扬眉吐气的,便道:“此处无事,我即刻要返回郦阳,以后再有差事,劳烦不要再去寻我。” 薛放正欢喜的兴头受了点挫:“老爷子……” 桑冉道:“眼前自有良人,旅帅又何必只盯着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呢。” 薛放微怔:“你指的是杨易?当时我也想留他,可他不肯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捆住他。” 桑冉道:“杨先生乃是最通情达理,见微知著之人,只看用什么法子留人而已。” “怎么老爷子的语气,好像我能留他?” 桑冉一笑:“昔日刘备三顾茅庐,旅帅觉着自己如何?” 老爷子说完后,迈步出门而去。身后薛放咂摸了会儿:“要命,怎么杨易一个大夫,又成了诸葛亮了呢?” 戚峰听了半天稀奇,此刻小声地道:“那你岂不是成了那爱哭的大耳贼?这可不是个好比方。” 那边桑冉出了门,正见狄小玉跟杨仪站在一起,杨仪俯身摸豆子的头,狄小玉则跟韩青在说话。 桑冉走了几步,咳嗽了声,杨仪闻声,便带了豆子走了过来。 “老爷子,”杨仪躬身行礼:“为我的事,又让您老颠沛至此。实在过意不去。” 桑冉道:“这一趟没有白走便好。” 刚才狄小玉拦着韩青问长道短,韩青也没隐瞒,毕竟他们迟早会知道。 杨仪假做逗狗,其实也听见了。 此时她道:“若不是老爷子,只怕无人发现那么微小的痕迹。” 桑冉沉默了会儿:“不,会有人发现,也许发现的比我更快。” 杨仪怔忪,桑冉道:“倘若给你时间,细查卓瑞死状,以你的医术,必会发现他的死因为何,而不是如我一样,先检看尸身发现痕迹,而后推算死因。” 杨仪欲言又止。 桑冉道:“羁縻州景色虽佳,可也是暗藏杀机之处……还记得那夜我同你说的话么?人生苦短,选一条对的路,只管向前走,莫要回头。” 泸江,大弥镇。 宽阔的江面,碧蓝的水上,缓缓飞过一群白鹭。 岸边上,身着色彩斑斓各种颜色款式衣裳的百姓们,依次走来,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精致的纸扎,多数是花朵,也有金银山,宝伞宝塔等物,金碧辉煌,好看的紧。 大弥镇的佛堂就在江边上,每当四月浴佛节,佛堂里外都被百姓们进献的香贡等物包围,当了夜间,佛堂的佛爷们便主持烧化仪式,江边火光冲天,百姓们载歌载舞,向大佛祈求恩典。 狄小玉乐不可支,率先向着人群跑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