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棉袄棉裤,外面罩着他干保卫科的时候发的军装,倒也不冷。只是刚剃了头,被寒风一吹,脸上和头都凉飕飕的,难受。
他掌握店里财权的时候,自己是有一身好行头的。料子的西装和毛衣毛裤,还有呢子大衣。
可是,现在大橘子不给他穿了。特么的哪里喝醉了那里躺,穿那玩意儿干吗,你像个人吗?
他只好穿他过去的这身行头了。只有在回矿机看望父母的时候,大橘子才逼迫他剃头刮胡子,然后把那身好行头拿出来,给他穿上。
其实,做一个妻子,能做到大橘子这样,已经算贤妻良母了,只是张建军这小子自己过于不争气了。
摸着被冻的冰凉的脑袋和有些发疼的耳朵,张建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戴棉帽子了,可他也不想回去拿了。只要进了酒馆,往那里一坐,小酒一喝,也就不冷了。
说实话,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意和大橘子呆在一起,整天的挨骂。
在大橘子眼里,张建军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就没有一样像人的地方。
再衰的人也有尊严不是?老子也就是虎落平阳,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特么老子风光的时候,你特么不也得乖乖听老子摆布吗?让你躺着你敢站着?让你光着你敢穿着?真特么的!
想想这个,张建军就来气。可是,来气也没办法。最后干的这件事儿,的确是忒不是东西。
你说你没事干,明知道长赌无赢家,咋就那么不开窍,非得赌个蹦子儿皆无呢?
那也不要紧,有本事你镇住王强那混蛋,不让他祸害你的店啊?这可倒好……
唉,想到这里,张建军就没脾气了。
得,喝酒去吧,啥特么也别想了。
这小子也没多大酒量,二两酒下肚,就基本没人样了,嘴里嘟嘟囔囔,跟个傻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往后再怎么喝,也就这样了,醉不死,也好不了,整个儿一酒晕子。
正坐在一家小酒馆里,守着两个菜,搂着酒瓶子犯迷糊,就听耳边想起一个迷人的声音:
“建军,你咋在这里呀?哎哟哟,你看看你,咋弄这么一身打扮啊?跟叫花子似的。咱们这才几天不见啊,你咋混成这样儿啦?”
张建军睁开那双醉眼,迷迷糊糊抬头看喊他的那人,顿时吓一哆嗦,酒都一下子吓没了。
王小慧!
他冲着小慧傻笑:“王,小慧,慧儿,你,给我……当过媳妇。”
小慧就冲他温柔地笑:“对啊,我是你媳妇啊。看着你这样子,我心疼呀!听说你不是开服装店了吗?挣不少钱。这咋才一年不见,就混成这样了?你的服装店呢?”
张建军就又傻笑:“还特么有人心疼我?特么老子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老子就一废物点心!”
小慧就说:“你咋这么着说话呢?我不给你留电话了吗?让你去找我,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咋不去呢?”
张建军就看小慧:“我找你?你看看你现在啥样儿啊?裘皮大衣,这小靴子穿的。你再看看我,特么啥样儿啊?我敢去找你吗?你就别特么耍我了。”
小慧说:“唉哟,你咋这么说呢,我不是你媳妇吗?走,我领你去个好地方喝酒,那里有最好的酒呢!”
张建军就晃脑袋:“不去。我过去对你不好,你咋能真心对我好呢?你骗我,我才不跟你走。”
小慧就又“唉哟”一声说:“你再对我不好,我不也是你媳妇吗?两口子打架不记仇,我咋能怪你呢?赶紧跟我走吧,我有好多好酒呢!”
张建军就迷迷糊糊看着小慧问:“真的?”
小慧认真说:“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干啥呀?”
在小慧的强拉硬拽下,张建军终于稀里糊涂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跟着小慧走了。
小慧领着张建军,来到市中心才盖的商务酒店那里,直接就进去了。
张建军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这里太豪华了,连地面都锃亮,能照出人影来。
小慧就和他说:“没事儿,进来吧,我在这里有包间,里面有暖气,又暖和又舒服。待会儿啊,我给你开瓶洋酒,你在包间里慢慢喝着,我再打发人去给你买新衣裳。喝完了酒,你再在里面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咱们呀,明天早上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