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打圆场道:“朝朝,尹夫人不是给你阿娘脸色瞧,只是昭昭脚受伤了,她心里着急而已。”
旁人连忙附和。
虞氏借坡下驴,忙叫尹昭昭向朝朝道歉,尹昭昭哇哇哭,就是不肯。
她不肯,朝朝还不稀罕呢,从孟允棠腿上滑下,带着其他娘重新到西侧厅玩了。
傍晚,贺砺回到院,一抬眼就看到朝朝抱着她的马独自一人坐在院内的秋千上,一动不动,像在发呆。
他示意下人不声,悄悄绕到她身,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朝朝叹气,说:“阿爷,府里手得能罩住我整张脸,还敢把手放到我脸上的人,只有你一个。”
贺砺笑了起,绕到前面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晃动秋千,看着她问:“朝朝不开心,有心事?”
朝朝点点脑袋。
“能说给阿爷听吗?”
朝朝说:“今有个五岁的娘到我们家做客,她名也叫昭昭,和我不一样的字,是发音一样。她字不识一个,性格霸道还会说谎,讨厌,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也不想跟她叫一样发音的名。是阿娘说,只是因为和别人叫了一样发音的名就强迫别人改名的话,是欺负人,是不对的。”
“你阿娘说得对,强迫别人当然是不对的。”贺砺附和道。
朝朝的肩膀一塌,撅着嘴道:“所以没办法了是吗?我也不想改名,就只能和那个讨厌的娘叫一样的名了。”
“朝朝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以和那么讨厌的娘叫一样的名呢?强迫别人改名是不对,是想让别人改名,又不是只有强迫这一种方式。”
“那还能怎么做?”朝朝奇地问道。
“你只需做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你的每个朋友你讨厌那个娘和你叫一样的名。”贺砺道。
“然呢?”
“然你就什么都不需做了,等着那个娘的爷娘给她改名是。”
朝朝脑袋一歪,道:“阿爷,这是为什么?我不懂。”
贺砺笑着将她抱到膝上,问:“如果你晚上想吃蛋羹,你怎么做?”
朝朝道:“告诉香香(她的侍女)我想吃蛋羹。”
“对,然香香就会告诉你阿娘,你阿娘同意你晚上吃蛋羹,派人知会厨房,厨娘就会给你做一碗蛋羹。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做的,你只需把你的想法告诉一个能替你传达想法的人,余下的,自然有人为你料理,不需你自己操心。如果你这样做了,却没能得到想的东西,那只有一个可能——你找错了为你传达消息的人。比如说,你对前院的马夫说你晚上想吃蛋羹,那你多半吃不到,因为服侍你不是他的差事,他也进不了厨。”贺砺尊尊教诲。
朝朝想了想,试着像他一样析:“我告诉我的朋友们我不想和尹昭昭用同样的名,我的朋友们就……就会回告诉他们的爷娘,然……然……”
“然他们的爷娘发现这是个讨你的机会,就会设法将你的意告知尹昭昭的爷娘。尹昭昭的阿爷官位比我低,不敢得罪我,所以,必然会给尹昭昭改名。这样你阿娘问起,你就可以说你什么都没做。至于向你朋友抱怨名的事,没必告诉你阿娘,底下谁人不抱怨呢?”
“阿爷,你真聪明!”朝朝高兴地抱着贺砺的脖颈道。
“啊,我说她年纪怎么会说那么多让人惊讶的话,可着都是你背教的。”父女俩正乐呢,耳边突然传孟允棠的声音。
贺砺回头一看,见她不知何时也绕到了两人身,正横眉竖目地瞪着他。
“完了,被你阿娘抓现形了,怎么办?”贺砺问怀中的女儿。
朝朝着急地拍打着他道:“快跑快跑,阿娘腿短,追不上阿爷。”
贺砺:“言之有理。”抱着朝朝站起就跑。
“你还真敢跑?还不站住!”孟允棠提着裙摆气恼地追上。
贺砺抱着女儿在前头跑,孟允棠在头追,朝朝在贺砺怀里又叫又笑。人世间的幸福,约也不外如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