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绥安侯府三房院,孟允棠坐在窗下,手持绷子,认真地绣着一朵泥金香,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在日光照耀下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八岁的孟础润一边吃着丫鬟剥给他的松子一边爬上坐床, 凑到孟允棠身边探头一, 问:“阿姐,你这绣披头散发的什么东西啊, 鬼吗?”
孟允棠吓险些把绷子扔了,抬起小脸凶孟础润:“这是菊花, 你什么眼神啊?走开走开!”
“不会又是给贺家六哥哥绣的吧?六哥哥真可怜!”
孟允棠的脸一下涨通红,想骂孟础润, 又不知道该怎么骂, 只抬头唤一旁的周氏:“阿娘,你弟弟在说什么话!”
周氏正想训斥孟础润,院一阵喧哗, 是孟老夫人那边的人过送秋季的料子。
周氏出去了片刻,带着八匹料子回。
侯府就是这规矩,各房的郎君,正室, 嫡子每人每季发匹料子, 妾室和庶子不给发,各房自己解决。
“彤儿, 有你最喜欢的红色料子。”周氏道。
孟允棠闻言抬头一, 果见桌上有匹颜色鲜亮的红色锦缎, 一匹石榴红,一匹绯红, 都是她最喜欢的。
欢喜之余,她心生奇:“这匹料子这般,大房二房的堂姐们竟然没挑去,真奇怪。”
“我知道她们为什么不挑红色料子。”孟础润忙道,“前天贺六哥哥做客时,我听到他对大堂姐二堂姐三堂姐她们说,最讨厌小娘子穿红色衣裙了,俗很。”
孟允棠僵住了。
“阿润,别乱说话!”周氏道。
“我没乱说,我真的听到贺六哥哥这么说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大堂姐她们。”孟础润分辩道。
“行了行了,出去玩吧。”周氏将他撵出去,走到坐床旁边,着低着头的孟允棠,轻声道:“别听阿润胡说八道,贺六郎不可能说这种话,小娘子穿红色着呢,年纪小就该穿这么鲜亮的。”
孟允棠点点头,没说话。
到了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白天阿润说的话,心里还是很难受。阿娘说贺六郎不可能说这种话,但是她知道,他可能会说的,他有什么话不能说啊?他什么话都会说。
堂姐妹们都嫉妒她,因为贺六郎送了她一块玉,因为这块玉代表贺六郎将可能会娶她做媳妇。
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真的,一点都不开心。
贺六郎长很,他阿爷是国公府的世子,当今皇后是他的姑母。堂姐们说他想娶,可以娶国公府的长子嫡,甚至尚公主。等他长大了,就不会喜欢她了。
她们错了,他不喜欢她,根本不必等到长大。
也许他和她一样,都被这块玉束缚着,因为小时候他祖父随口开的一句玩笑,他懵懵懂懂地送了她这块玉,所以这些年,哪怕他不喜欢她,他也不不常常她,送她一些礼物。说一些不听的话刺痛她,正是他内心抗拒的表现。
孟允棠擦了擦眼角,坐起身掀开被子,悄悄下了床,点亮屋里的灯,从柜子里找出那块玉佩和他送她的金猪等物。又从妆台里拿了他送到发圈发钗和项链,除了玉佩,其的都放在一个盒子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她仰头了紫竹架上的鹦鹉彩衣。
她不想嫁给贺砺,比起家世长,她认为对她更重要。如果一个人整天让你不开心,那么他长家世与你又有什么系呢?
把礼物和玉佩都还给他,从此一刀断,或许对他们个说都是一种解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二天,她对周氏说要去找姜玉初请教针线。
周氏叮嘱她午前回,派仆婢跟着她,放她出了门。
马车行驶到朱雀大街上,孟允棠才对车夫说:“先去一下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后院,个郎君正在比赛投壶。
“诶,贺六,后日你表姐高安公主在府里举办菊花宴,你去不去啊?”英国公府的张九郎问。
“菊花宴?那有什么意,不去。”贺砺抬手,轻轻松松投进去一支箭。
张九郎朝一旁征北将军府的吴十二郎挤眉弄眼。
吴十二郎忙道:“怎么说都是你表姐,不给个面子不吧?”
“她又不是为我举办的菊花宴,我阿娘姐姐肯定都会去的,我去不去所谓。”
“你去不去是所谓,可有人有所谓啊!”吏部尚书家的芮三郎道。
“什么意?”贺砺扭头他。
芮三郎张九郎。
张九郎也不遮着掩着了,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