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础润蹲在前院的廊下,看着府里下人在阿娘的指挥下忙碌而不失条理地搬着贺砺送来的纳征礼,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爷娘一再说阿姐自愿嫁给贺砺的,阿姐自也这么说,不自愿又能怎样呢?
便自愿,谁能保证贺砺一辈子对阿姐好呢?他位高权重,又这般年轻,浮世繁华,软红勾人,他再爱阿姐,又能爱多久呢?
他气馁又失落,烦恼地用手揪着头发,一筹莫展。
到了晚间,大家用过晚饭之,周氏终于得了空闲,来到孟允棠房中,见下午搬来的箱笼还好好地堆在墙角,好似没人动过的模样,便坐到床沿上,轻声问孟允棠:“怎么不打开箱笼看看贺六郎都送了什么给你呢?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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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问还好,一问孟允棠又要哭了,哽咽道:“阿娘,我的额头怎么办?这么丑的疤,还能养好吗?”
“能养好,现在新疤,看上去显,待时久了,它自慢慢收缩平滑,就看不大来了。”周氏揽着她安慰道。
“那没养好的时候我该怎么去见人呢?花钿也贴不到那个地方去。呜呜,阿娘,我破相了,贺六郎会不会嫌弃我?”孟允棠哭道。
“不会,那他来看你,经看到你额头上的伤口了,若他嫌弃,又岂会送这么多的纳征礼来。再说他不派人送了上好的膏子来吗,你坚持抹着,定有效用。快别哭了,知道的你在哭伤疤,不知道还以为你舍不得阿娘不愿嫁了呢。”周氏打趣道。
孟允棠忍不住噗嗤一声,又哭又笑,埋怨道:“阿娘你怎么这样坏,人家正难受呢,你还逗人笑。”
周氏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道:“我女儿生得这般如花似玉,那道小小的疤算什么?有个词叫做瑕不掩瑜,说得就这个道理,白么?”
孟允棠头,嗡着鼻子“嗯”了一声。
母女俩互相依偎着,周氏道:“纳征过,便该请期了,也不知贺六郎要将婚期定在何时?最好定在九月,秋高气爽,好办事。”
“那待他来时,你同他说。”孟允棠想着自月才晏家回来,九月居然又要嫁了,真世事无常,而在事情未发生之前,你丝毫也预料不到的。
“只怕他不肯,迫不及待要将你爷娘身边抢走。”周氏气闷道。
孟允棠又羞又想笑,道:“那……抢走就抢走吧,反正嫁过去了也无公婆管束,他定然也不会拦着不让我回家,离得这般近,我便天天回家一趟也无妨的。”
周氏笑着嗔怪道:“与你玩笑罢了,哪有嫁女天天往娘家跑的,便离得近也不成。嫁过去,虽无公婆管束,也不太过放肆,自的分内之事,要一丝不苟地做好的。”
“我知道了,阿娘。”孟允棠将头靠在周氏肩上。
母女俩絮絮地说了一会儿话,周氏便开始哈欠连连,孟允棠知道她白天累着了,便忙催她回去睡觉。
周氏离开,孟允棠忍不住下了床走到妆台前坐下,拿一柄手持镜来仔细看自额头上那道疤。
这时窗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她扭头一看,却贺砺窗外探进半个身子来,将一只精致的小果篮放在窗下坐床的几案上,看见她坐在妆台前,正冲她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