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抑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他看着鹦鹉听话地落在沈辞手上, 低下脑袋,乖巧求摸,忽然感觉刚被满足的驯化欲又瞬间蒸发了。
这只鸟实在很会看人下菜碟。
刚刚它落在围墙上又消失, 可能是抓着爬山虎挂在了墙外, 故意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伪装出自己“免费了”的假象。
他合理怀疑鹦鹉是故意的,且有确凿证据。
这只鸟未免也太坏了。
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时用食物驯化了一下,居然记仇到现在。
秦抑一言难尽地坐在桌边,看着沈辞跟鹦鹉亲亲摸摸, 预发不爽起来, 不禁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没跑丢就好。”
“它才不会飞走呢, 家里有好吃好喝还有好玩, 当然是待在家里最舒服, 它又不傻。”沈辞说着,在他身边坐下,“你叫它名字它会回应你的, 如果没回应你,那就是……嗯,故意的。”
秦抑眼皮微微地跳了跳。
他不想再进行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什么时候到家的?”
“就刚刚, ”沈辞没好意思说自己躲在树后观察了好一会儿,他把鹦鹉放在桌上,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 “怎么又想起来喝下午茶?”
“复健得有点累, 出来坐坐,”秦抑说着,给自己续满饮品, 也给沈辞倒了一杯,“见到钢琴老师了吗?”
沈辞刚掰下一瓣橘子要放进嘴里,闻言一顿:“见到了。”
“他都跟你说了?”
“说了,”沈辞垂眼,“我还没试过在很多人面前弹钢琴。”
“别勉强自己,如果适应不了,就维持现状,空场演奏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能空场呢,如果一直空场,肯定会被人说‘都不敢让人听现场,一定是假弹配乐’什么之类的。”沈辞捏着一瓣橘子,递到对方唇边,“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见他坚持,秦抑便不再多说,他已经提前知会了沈辞的钢琴老师,跟他说如果发现沈辞状况不对,一定要告诉他,并调整教学方案,沈辞的精神状况要比钢琴上的成就更加重要。
上次他们闹分手的事,秦抑到现在还在后怕,不得不更加如履薄冰,再不敢出现任何闪失了。
他刚咽下那瓣橘子,就见鹦鹉也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沈辞手里的东西,好像在向他表达“我也要”。
沈辞哪忍心拒绝一只可爱小鸟的乞求,将一瓣橘子再掰一半,露出橙色的果肉,放在鹦鹉面前:“给。”
用半瓣橘子打发了鹦鹉,两人继续喝下午茶,这样坐在院子里,品尝着甜点,听着风吹动树叶和小鸟叽叽喳喳,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得缓慢,非常放松且悠闲。
忽然,沈辞闻到了一股香味,一回头,就见管家端着托盘走到他们面前,在桌上放下一份意面,冲秦抑比了个“请”的手势,又转身离去。
这还不到五点,看来秦抑是饿了。
最近他好像复健得非常努力,因为运动量增加,食量也见涨,居然还会在一日三餐之外主动给自己加餐,真是进步不小。
沈辞很是欣慰,就见对方用叉子卷起两根意面,又在顶端插住两颗牛肉粒,送到他嘴边:“尝尝?”
沈辞其实还不饿,奈何面前的食物实在是太香了,没过脑子就张开了嘴,将那一叉意面抿进嘴里。
随后他连连哈气:“好烫!”
“慢点吃。”
鹦鹉在旁边啄完了橘子,吃一半扔一半,剩下的部分已经被啄得面目全非,它看起来是不想再吃了,忽然振翅飞起,落到了远处的洗手池上。
洗手池是石制的,和花园里的整体风格融为一体,水龙头旁边搭着一根管子,管家平常会用它来引水浇花。
鹦鹉在水池边缘走了一圈,随即跳到水龙头上,低头去啄,好像想喝里面的水。
沈辞也不知道这小鸟怎么知道那里有水,他走上前,把水龙头打开一点点,让水一滴一滴地往外流:“你要喝水吗?”
结果鹦鹉并不去喝,而是跳进水池里,站在水龙头底下开始抖羽毛。
“你要洗澡啊,”沈辞终于明白了它的意图,四下环顾一圈,拿起桌上的果盘,洗了洗,接满水放在鹦鹉旁边,“洗吧。”
秦抑眼睁睁看着好好的果盘变成了澡盆,觉得嘴里的面都不是那么香了,他连忙收回视线,装没看见。
鹦鹉跳进果盘洗澡,然而果盘形状不规则,盛的水太浅,只能打湿鸟爪和肚子,沈辞干脆把水龙头也打开,又觉得这样冲击力太大了,忽然灵机一动,把浇花的管子接了起来。
管子另一端有个小装置,能把水流雾化,就像浇花喷壶喷出的水雾一样,沈辞把水雾调整到了合适的细腻度,搭在水池边对着鹦鹉浇洒:“现在可以了。”
鹦鹉感受到水雾的滋润,立刻高高兴兴地洗起了澡,沈辞也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回去继续品尝下午茶,却没发现秦抑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那个被拿去当澡盆的果盘让秦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安慰自己反正家里果盘多的是不缺这一个,只要沈辞别再把它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