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谢无回来,不论怎么想,谁也怪不到息玫头上。
温疏眉无心多理会明娟,就径自折回前宅,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
书房里紧要的东西多,如无谢无吩咐,旁人皆不得入内,她便只得立在院子里等。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饶是身上穿得厚实,站得久了也凉飕飕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苏蘅儿寻来了一趟,脸色不佳,小声告诉她:“一会儿督主回来,你可要想好怎么回话――明娟一直在府门口等着呢,明摆着要先声夺人!”
说到此处,苏蘅儿咬了咬牙:“她何苦这样针对你?莫不是疯了?”
继而又道:“要我说,你就死咬着不认好了。什么安家兄弟?你就说你是去给你爹娘祝祷去了!反正庙里的香客那么多,督主事又忙,未必有闲心追查这些鸡毛蒜皮!”
“我想想看。”温疏眉眼帘低垂,略作思量,首先就打消了这“死咬着不认”的办法。
明娟敢拿这个找茬,自是要将“罪证”抓足,哪会由她不认就不认了?
况且,便是没有明娟,也还有阿井呢。
阿井不是明娟的人,但也不是她的人,只为谢无办事。
她若有心这样诓骗谢无,让阿井捅出来,就更说不清了。
苏蘅儿轻叹一声:“你好好想想怎么办……”
“多谢。”温疏眉轻声。
苏蘅儿担忧的望着她:“那我先……我先走了。”
“嗯。”她点点头。苏蘅儿不再多留,这便离了书房。
温疏眉安安静静地继续静等下去,等到暮色四合,又至月明星稀,才终于听到外面有了响动。
除却靴子踏过薄雪的脚步声,就是明娟的声音,絮絮地说了许多,她不太听得清,但想来该是在告她的状。
不多时,踏雪声在院门处一定。
谢无抬眸,看向月色下静立的身影。
她被淡蓝提花缎的夹棉斗篷笼罩着,一道背影孤零零地立在那儿,看不出情绪。
他提步再往前走,行至她身边,便见她紧抿了薄唇。
她怕他。
他绕到她身前:“怎么回事?”
“我……”她如鲠在喉。
她反复思量了一下午,思索如何应对得宜。但在他站在面前的这一刻她才忽而意识到,她是做不到不怕他的。
谢无的脸色阴沉到极致。
“小眉。”他轻笑,带着几分难辨的自嘲,“你想做的事,我哪次没有应你,你就非要这样瞒我?”
温疏眉一滞,他转身走向屋里:“进来。”
她赶忙跟上,明娟带着一脸得色识趣地留在了院子里。
经过外屋,谢无足下没停,径直拐进了内室,温疏眉随进去,绕过影壁,便见他已拉开了墙边矮柜的抽屉。
放戒尺的那方抽屉。
她双手不自觉地紧攥起来,背到身后,躲着他。心里一阵阵乱着,身上打颤:“我……我没有事瞒你!”
他扭过头来看她。
屋里没燃灯,愈发显得他脸色黑得可怕。温疏眉向后打了个趔趄:“我……我真没有!”
接下来的话就急了起来,被她一股脑抛出:“我是晌午在酒楼才听闻的安家兄弟的事,临时决定去普众寺敬香!你才……你才刚回来,怎的怪我瞒你!”
谢无目光凝住:“当真?”
“你若不信,去问阿井。”温疏眉说着,扬起脸来。
她小脸紧绷着,被窗纸透进来的浅淡月光映得苍白,有股视死如归的决绝:“我就是去给安家兄弟上香了,还供了灯。他们是我父亲的门生,素来待我极好。你如是不高兴,你……”
她视线落下,落在他身前半开的抽屉上:“你打死我好了。”
他的手伸进抽屉,她呼吸滞住,眼也不抬。
很快,火光一亮。他原是将火折子摸了出来,信手燃明矮柜上的油灯,拢上灯罩。又行至书案另一侧,燃亮了另一盏灯。
明亮的光火令温疏眉心安了些,吁了口气。谢无忽而神情一顿,大步流星地走向她。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被他喝住:“别动。”
她驻足,他伸出手,不理她的躲避,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
他眉宇皱起:“谁打的?”
“什么谁……”
“脸。”他的目光凝在她侧颊的指痕上,“谁打的。”
“明娟……”她声音轻颤,颤得发虚,“明娟打的。”
谢无收了手:“孙旭。”
并不太高的一声唤,方才并不在院中的孙旭不知从何处进了院,推门而入:“督主。”
他一睃窗外:“去,掌嘴五十。打完去取她的身契,发卖了。”
“诺。”孙旭一揖,转身便走。院中很快传来响亮的耳光声,伴着低低的呜咽,一声声震进房来。
温疏眉周身轻栗起来,犹被他挑着下颌,眼睛却不敢看他,死死盯住了地面。
谢无撇了下嘴:“我欺负欺负你也就算了,其他人敢欺负你,只管打回去。”
温疏眉一时怔怔回不过神,谢无抬手,手指在她侧颊上碰了碰:“还疼吗?”
她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