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
他将师父的手,放到自己头顶,温热的乌发蹭了蹭风行止的手心。
随即,桃夭夭才慢吞吞道:“要是变成一个小孩子出世,我就有爹娘了。”
“不过,我觉得,做桃树那段时间,虽然不是如何开心幸福的时光,但那段时光里,我所有的意难平,我的渴望、执念、痛苦、绝望,其实,都已经在之后的那些日子里,被师父一点一点抹平了。”
“我想要的基本都得到了。”
“师父满足了我所有的愿望。”
桃夭夭又蹭了蹭风行止的手心,终于释然地笑起来。
“因为有那段经历,所以,不想要重头来过。”
“辛苦的也好,难过的也好,没有那些,我或许还是如今的我,我的心不会变,但是,师父说过,回忆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感情更是。”
“我就不愿意放弃那段时光。”
“所以,我的人生不需要重头开始。”
“我走到现在,没有后悔过,不用改变我的出身,我要留住那段经历,像过去一样,满怀希望地努力修炼,绝处逢生之际又惊喜地等到了师父,来到师父身边。”
“嗯,这就是我想要的,或许不由我自己选择、却是由我一步步走出来、最后成就自己的人生。”
桃夭夭说着,似乎还有些腼腆,双颊染上了不自知的薄红,却始终没有退缩,还跟小孩子一样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微微垂着头,露出了纤细白腻的后颈,温顺而安静,仿若归巢后收敛了羽翼的小天鹅,毫无防备。
那样信赖风行止,只要风行止将手掌覆上去,就能轻而易举地捕获这只美丽的天鹅,将他掠入掌中。
可风行止却并没有顺势这么做。
桃夭夭只觉得,原本只是松松覆在他头顶的那只手掌,终于轻轻压实了……
随即,是缓慢、充满安全感的力道,抚过他的头顶,他的发旋,他垂落的乌发,一路顺到了他的后颈,他背上凸起的蝴蝶骨,他微颤的脊背……
少年瘦削的身体仿若置于男人掌中,那并不是具有侵略性的触碰,而是令人安心的、力道适中的安抚。
如同过往每一次,当他睡不着的时候,师父抚摸他的额头时一样。
桃夭夭恍惚觉得,师父似乎和前阵子想要配合他、“追求”他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桃夭夭还是不太明白。
无论如何,这种微妙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转变,让桃夭夭更加乖巧安分了,他懒洋洋地感受着师父的安抚,弯起漂亮的眼睛,道:“师父,您这样就是答应我了吗?”
答应不改他的出身了。
风行止闻言,静了一会儿,才道:“你所说的一切,皆在为师预料之中。”
“啊?”桃夭夭愣了愣,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道,“师父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都怀疑,就算我不说,师父也能听到我心里的话了,那我不就不用说话了。”
“还是要说的。”风行止低声解释,“之所以预料到你要说什么,是因为,本座本就是你的师尊,自然了解你的性情,那么,以你的性子,面对此事,会有什么反应,有什么抉择,都是可以推断的,只不一定完全一样。”
“那倒是……没有比师父更了解我的人了。”桃夭夭想了想,正要说话,却听风行止又开了口。
“你能这样想,以如此豁达之心,直面命途对你的不公,哪怕都在本座意料之中,依旧值得为师为你而骄傲。”
“正是清楚你会如何选择,师父更加不可能对你的困境视而不见。哪怕知道你足够坚毅、知道你心性澄明,必然能撑过去,也绝无法坐视不理。”
“能明白吗?”
风行止的声音很低,与往常哄桃夭夭睡觉的时候一样温和沉静,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可桃夭夭几乎是一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就忍不住垂了眼,浅淡的绯色蔓延而上,跟着染红了眼眶。
他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已经长大了很多,懂得风行止对他的殷切期望,懂得风行止为他做的所有事情,为他考虑的一切。
他的人生,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师尊牵着手,一步一步引着往前走。
踢到石子,还来不及恐慌,就到了师尊怀里。
遇到危险,还来不及应对,就被师尊护到身后。
需要历练和成长的时候,也是师父手把手教着怎么去战胜和克服,一旦他表现得恐慌害怕,师父就会将他护回羽翼之下。
……
很多时候,师父的用意,一些太过长远的打算,桃夭夭都不太明白。
就像这次来到师父的过去,了解自己是如何来到人世间的,他也未曾遭遇什么无法解决的困境,未曾受过什么委屈。
可需知,勘破命途的真义,对于寻常修士来说,难如登天,还不定要受多少世的历练,熬过多少次的劫难,才能窥见那么一二分。
但桃夭夭轻而易举、只是在寻常的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泡在灵泉里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就已然达到了。
甚至,直到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