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猗淡笑:“二殿下真是会开玩笑。”
他走到谢长生准备坐下,却看到谢长生面前的茶。
那杯茶因刚刚被谢长生吹了泡泡,而变得有些浑浊。
顾绯猗便拿起茶杯走到一旁,又去给谢长生倒了杯新的,这才坐下。
谢长生看到顾绯猗的左手缠了两圈绷带。
他吸溜着茶水,问顾绯猗:“厉害的人的伤口一夜之间就能全部痊愈,你厉害吗?”
顾绯猗轻呵一声,答:“咱家还没那么厉害,不过小殿下不用担心,过几日便能好。”
谢鹤妙看着低声说话的二人,突然想起来什么,继续说起了刚才未说完的话——
“对了,本王刚刚是想说,来的时候本王遇到了一批奇怪的孩子,说是什么今儿掌印娶妻,正在沿路发喜糖。”
吸溜茶水的谢长生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顾绯猗看了谢长生
一眼,伸出手给谢长生拍了拍背:“小殿下慢些。”
又对谢鹤妙笑道:“哦?竟有此事?咱家倒是不知道了。”
谢鹤妙道:“还挺热闹的,本王停轿看了好一会儿呢。”
可不就是热闹么?
据路人说,那几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嚷嚷着掌印娶妻一边给人发喜糖瓜果。
周围瞧热闹的人围了一堆,嘟囔着“太监娶妻,滑天下之大稽”之类的话,却硬是被那些孩子把喜糖塞到手里,又被逼着别别扭扭地说出一句恭喜。
谢鹤妙总觉得这事奇怪,像是有人在背后授意,但顾绯猗却还是那句话:“哦?竟有此事?”
这话题便被轻轻翻了过去。
又等了一会后,方绫便到了。
他一来,众人的目光便都定在他身上。
因现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些,而方绫向来不是不守时的人,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方绫有些歉意的解释道:“我走时,我姐在和我娘吵架,我拦了半天。”
谢长生好奇:“为什么吵?”
谢鹤妙隔空用扇子点点谢长生:“小傻子,非礼勿问。”
谢长生哦了一声,改口:“那请问为什么吵?”
众人:“……”
有礼貌,但不多。
方绫被逗笑了一些,但又很快收了笑。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娘要我姐嫁人,我姐不嫁,就吵起来了。”
谢鹤妙呵的一笑:“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谈婚论嫁的话题?”
“许是吉日吧,”顾绯猗答了句,又看向谢长生:“小殿下以为呢?”
谢长生干笑:“哈哈,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既然你问我,那我就发表一下关于今天是否是吉日的看法,但我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回答了,正如我一开始说的,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众人:“……”
桌下,顾绯猗翘起二郎腿,长腿凑了过来,先用脚尖在谢长生小腿肚上轻轻踢了一下,又用脚背轻轻磨蹭着。
又等了会后,店家便把谢长生点的菜送了上来。
除了谢长生在江南时也仍念念不忘的那几道菜品,还有一大碗凉面。
谢长生把那凉面端到自己面前,顾绯猗看他一眼,突然把自己面前的盘推到谢长生面前。
“小殿下,分咱家一口。”他道。
谢澄镜问:“要么再给掌印点一碗?”
顾绯猗笑:“只要小殿下分一口就行。”
谢长生便把自己碗里的面挑了一筷子给他,又问剩下的二人:“你们也吃吗?”
方绫张了张唇,却没说话。
这动作恰好被对面的谢鹤妙用余光扫到。
谢鹤妙心里觉得好笑,只道在战场上打了好几年仗、甚至为了守城违抗过军令的方绫在自家傻弟弟面前竟连一个“要”字都说不出来。
他忍着笑,对谢长生道:“小傻子,我要,也给大哥和方小侯爷分一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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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谢长生呼吁的饭局,所以这顿饭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没有恭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局势分析、官场讨论。
目的就只是为了吃饱,虽说有个除了谢长生外,众人都不怎么熟悉的顾绯猗,但整体气氛还是很好。
闲聊间,谢澄镜提起自己的咳嗽好了些,可能是最近总待在山里的缘故。
方绫则提起他娘被他姐这么一气,可能又要去寺庙里住几天,依他看,那个红昭寺叫本济的和尚没什么真本事,就只是嘴甜会讨人喜欢罢了。
谢鹤妙笑起来:“人之常情罢了。谁都喜欢嘴甜的,小傻子嘴也甜,格外讨人喜欢。”
方绫眼观鼻,鼻观心,装死。
顾绯猗不辨喜怒地从薄唇中溜出一声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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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场。
谢鹤妙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