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话同时说出口,于半空中撞在一起,却都是一怔。
谢长生“啊”了一声。
他刚听顾绯猗提起白日里太监宫女的事,又被揉着耳朵,说什么“年轻气盛”之类的话,思路也不由往那边偏去。
竟以为顾绯猗是找他对食。
一时间心跳都停了半拍。
但却怎么都没想到顾绯猗竟是想他做他爹。
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龙子凤孙尊称他一句父亲?享受和皇帝一样的称呼?
谢长生来不及多想,为掩饰自己刚刚那句对食,傻笑着道:“干爹。”
顾绯猗却不讲话了。
他握着谢长生下巴的手摩挲着他的皮肤,从柔软的下颌肉,细细地抚摸至谢长生的耳。
他用两根手指夹住谢长生的耳垂,轻轻揉着,又将一根手指探入谢长生的耳孔中刮了两下。
因谢长生正坐在他腿上,顾绯猗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谢长生的身子有些僵。
不止僵,还歪了歪头,躲过他的手指。
顾绯猗没再追,捻着手指勾唇笑了笑。
心道他果然没猜错。
他的小宠,软肋在耳。
说到小宠,顾绯猗耳边回荡的是谢长生方才那句响亮的“干爹”。
想让谢长生认自己做干爹,原因是他发觉自己自从宿在毓秀宫后,操的心比之前还要多出几倍。
一时他担心谢长生头发未擦干就睡觉,一时他又担心谢长生太晚还不睡,一时他又担心谢长生吃什么吃了太多,或是晚上踢被子。
偏偏他还乐此不疲,只觉有趣。
就连看到谢长生起反应都有趣,这又哪里像是在养小宠?
今日早些和冯旺交谈了几句后,想到九公主殿下认了冯旺做干爹,一时恍然。
……比起养小宠,他竟更像是在养孩子。
顾绯猗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可听到谢长生这句干爹,顾绯猗却并没想象中满足。
反而,有些别扭。
他道:“罢了,不要再叫咱家干爹,还是叫主子。”
谢长生眨眨眼,满脸的茫然,像是不理解顾绯猗为什么出尔反尔。
但他没多问,只是乖顺地道:“好,主子。”
“嗯,”顾绯猗道:“再叫两声。”
顾绯猗一手搂着谢长生的腰,一边放松身体,后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听谢长生怪声怪气地叫他。
“主子↑主子↓主子↑主子↓主子↑主子↓”
顾绯猗另一只手转动着食指上的黄铜戒指,
平日里他让谢长生叫主子,都要掐着他的下巴逼他一把,又何尝这么听话过?
傻子的心思格外好懂,无非就是想东扯西扯,让他忘记那句因误会了他意思,喊出“对食”的尴尬。
可偏偏顾绯猗不愿如谢长生
的愿。
他逗着谢长生喊了好几句主子,又喂谢长生吃了几口他不喜欢吃的梨子,就在谢长生悄悄松了口气,以为他忘记那件事的时候,他使坏地问谢长生:“小殿下以为,咱家要与小殿下对食?”
谢长生此时正蹲在角落玩他买的风车,听到他这句话,回头看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顾绯猗笑着与他对视。
谢长生把手里风车一扔,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装傻:求求你看在我脑子不好的份上别再说了你非要我尴尬对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会说错话的你再说我就要吐你口水了我呸我呸!”
顾绯猗:“……”
分明是个傻子,竟还会装疯卖傻。
谢长生这样,竟反倒让他想夸一句聪明了。
他骂:“小畜生,地上凉,还不赶紧起来?”
-
今晚顾绯猗并没有宿在毓秀宫。
大半夜的,老皇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吵着闹着要见他。
顾绯猗便沉着脸披上外袍走了。
这一走,就是好几天,谢长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三日下午,老皇帝突然要设晚宴。
朝臣们听令匆匆进宫,谢长生也去了。
他到时,一眼看到谢鹤妙和方绫正在讲话。
见到他来,谢鹤妙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醉醺醺地笑:“原来是小傻子,方才走来的时候,一哥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
谢长生伸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拧了一圈。
又指指自己的眼睛,手指又拧一圈。
接着,他担忧地看着谢鹤妙。
虽未说话,但谢长生的意思传达的很明确:你的脑子和眼睛没出问题吧?
谢鹤妙:“……”
他气得去摸烟管,却想起自己进宫匆忙,忘带了烟管,索性直接伸手去揉谢长生的脑袋。
谢长生跳着躲开,但谢鹤妙却像是死了心想敲他,立刻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