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便到了出发秋猎的日子。
亲王们、百官们、妃子们,马车浩浩荡荡足有百余台,聚集在大明门门口。
面对众多来送行的朝臣妃子,老皇帝只觉得不耐,把酒盅狠狠摔在一位臣子脸上,搂着貌美的嫔妃钻回了马车中。
酒盅扔出去时是盛满酒的,有酒水淋在顾绯猗的袖口处,顾绯猗垂眸,看着那块洇开的酒痕。
再抬眸时,顾绯猗脸上扔挂着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笑:“吉时已到,启程罢。”
谢长生趴在马车窗口,往外看。
秋猎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往前看,是皇帝、谢澄镜、谢鹤妙和顾绯猗的轿子。
龙辇豪华至极,外有宝石金银玉器、雕刻着繁杂的龙纹凤纹作为装饰,金色的流苏悬挂在轿顶四只龙头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谢澄镜和谢鹤妙的轿辇,以及谢长生的轿也都各有各的奢华。
唯独顾绯猗的轿辇,暗暗的蓝色,并无多余装饰。
像一抹影子,跟在旁侧。
却没人敢忽视。
谢长生再转头,旁侧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板着脸,将想看热闹的百姓拦在远处。
正看得出神,却听斜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又在发呆。”
谢长生回头,看到方绫骑在一匹高大白马上,挑眉看着自己。
谢长生热切地伸手招呼他:“方绫哥哥。”
方绫驱马上前,谢长生只觉得手一沉。
再一看,手里多了只梨子。
谢长生问:“给我的?”
“废话。”
谢长生嘿嘿傻笑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车里拿了个半个橘子递给方绫。
方绫问:“给我的?”
谢长生点头。
方绫扬起眉,很新奇地看着谢长生:“我发现,你倒也不是完全傻。你还懂得回礼,至少比我小弟强一些。”
他顺手掰了一瓣吃进口中,脸却拧起:“好酸!”
谢长生拍着巴掌大笑起来。
方绫:“……”
他“啧”了一声,想骂谢长生一句。
却见谢长生突然收了笑,表情怔怔。
口中念念有词的:“我是猴子,我是峨眉山的一只猴子……”
方绫深吸一口气,想骂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
和猴子计较什么呢?
让让他吧。
方绫调转马头,回到护送的队伍中。
同他交好的一位林姓世子见到他手中的橘子,伸出手:“分一瓣。”
却被方绫用手隔开,年轻的武将皱着眉:“想吃自己去问侍女要——这个是我的。”
林姓世子扬了扬眉,凑近方绫:“阿绫,别告诉我你要和小殿下交好。”
“不是交好。”
沉默半晌后,方绫沉声答:“就是觉得他一个傻子,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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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方绫口中“可怜的傻子”,在吃饱喝足后,只觉得无聊。
但谢长生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排解这份无聊。
——要是他去找谢澄镜玩,谢鹤妙会不爽。
要是他去找谢鹤妙玩,谢澄镜则会被冷落。
实在是太有碍兄弟和谐了。
老皇帝那就更不用说了。
去了也只能看活春宫。
要么还是睡觉吧。
睡觉解闷,这可是古往今来最高效的娱乐方式。
谢长生刚歪倒在座位上,却听外面有人叫自己,是顾绯猗身边的太监冯旺的声音:“小殿下,掌印有请。”
谢长生其实也不愿意和顾绯猗玩的。
顾绯猗虽不伤人,但吓人。
而且他的爱好都太奇怪了。
但他不能拒绝顾绯猗的命令。
叹了口气,谢长生跟着冯旺来到了顾绯猗的轿内。
顾绯猗正在看书。
他换了件衣服,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早些时候那件沾了酒渍的红色蟒袍,而是换了一件紫色的袍子,神秘的紫色,更衬得顾绯猗心思叵测。
顾绯猗靠在车板上,左腿长长伸展着,半压着右腿,是放松舒适的姿势。
见谢长生来,顾绯猗将伸展的左腿收起了一些,身体坐直了些。
接着,他拍拍自己的腿:“过来。”
谢长生:“不用了,实在是太客气了,那么客气做什么,咱俩谁跟谁啊,谢谢你,我坐你旁边就行。”
顾绯猗听出谢长生是在效仿人们客套推脱的话。
可谢长生的语气呆滞,没有任何上下起伏,反而只让人想笑。
顾绯猗轻笑出声,他的目光仍是落在书上的,手却已经伸出,扣住谢长生的手腕。
一个用力,把谢长生拽到身前。
按在了自己腿上。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