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猗抬眸:“怎么?”
谢长生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只是道:“顾绯猗,我的小狗。你答应我要送我小狗,我才听你的话的。
话虽然说出口了?_[(,但其实谢长生心里也明白。
“会送小狗给他”大概是顾绯猗想出的拖延他的手段。
只要小狗一直不在他手中,顾绯猗就能一直用这个理由拿捏他。
顾绯猗果然道:“莫急。”
他拿起一方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帮谢长生擦了嘴。
冰凉的指尖隔着柔软的帕子按在谢长生嘴上,擦拭了几个来回,顾绯猗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过些日子陛下要秋猎。等回来后,咱家会亲自把殿下的小狗送给殿下。”
谢长生呆呆地“哦”了一声。
心底却是在拼命忍笑。
老皇帝沉迷酒色,身体早已被掏空。
三个儿子,一个病秧子,一个瘸子,一个傻子。
秋猎?
这要怎么猎?
顾绯猗不知道谢长生心里在想什么,想了想,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谢长生茫然地看着他,不理解:“去哪?”
“来,坐在咱家腿上。”
“咱家有话叮嘱小殿下。”
谢长生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不要小狗了?”
“要。”
“那就过来。”
“不要。”
小傻子的思路还挺清晰。
顾绯猗懒得继续和谢长生饶舌,直接拉着谢长生的手腕,强行把他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轻轻的重量,温暖的体温。
顾绯猗眼中闪烁着愉悦的色彩。
他让谢长生侧着身子坐在自己腿上,抬手握住一缕谢长生的头发,分成平等的四份后,慢悠悠地给他编起了辫子。
窗外冷风吹过,带动树影左右地摇。
顾绯猗清缓的声音响起:“陛下后日会早朝。”
“小殿下千万记得……”
“记得不许再满地乱爬。”
“不许突然大喊大叫,大哭。”
“不许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不许突然离开。”
“也不许再顶撞陛下。”
顾绯猗几乎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在谢长生耳边念了许久。
一抬眸,却看到谢长生愣愣的侧脸。
“记下没有?”顾绯猗问。
谢长生恍然回神,他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五官都挤在一起:“说这么多字,你要考研啊?”
顾绯猗:“……”
十三年前初入宫中的时候,他身轻言微,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但现在,许多人豪掷万金,只是为了他一句点拨。
就连老皇帝都要听他的话。
已经很没有人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除了谢长生。
小狗崽子的耳朵像是漏斗,左耳进右耳漏,什么都没留在脑子里。
顾绯猗目光沉沉,却在见到谢长生头上那几根他刚编好的小辫时放松了神情,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
他放松了环着谢长生的双臂,谢长生一下从他腿上跳起。
他看到顾绯猗一直在看自己的头发,心里也有点好奇顾绯猗这么长时间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好奇凑到桌前,找镜子照了照。
一头的小辫子。
顾绯猗问:“小殿下喜欢么?”
谢长生道:脏辫说到底对我来说还是太潮了。?[(”
顾绯猗问:“何意?”
“就是特别好看的意思。”谢长生道:“有一种流浪和rapper杂交的美。”
-
回了毓秀宫,顾绯猗已经让人恢复了谢长生的食水。
还派人给所有宫人都发了点心和赏钱。
宫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唯独阳萝面带忧色。
她教谢长生:“小殿下明日再去掌印那,和掌印道个谢吧。”
——她只知道顾绯猗突然停了毓秀宫的食水,停了他们的炭火。
本就以为是谢长生哪里惹得顾绯猗不快;更别提刚刚谢长生从顾绯猗那出来的时候,顾绯猗的面色沉沉,挂着让人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笑。
阳萝只以为是谢长生惹到了掌印大人不开心。
谢长生也觉得阳萝的提议不错。
只是他不想再去一次顾绯猗那,被他像是布娃娃一样打扮来打扮去,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隔天,他派人给顾绯猗送了个锦旗。
洒金宣纸上,被他写了两个大大的,直白的,淳朴的字:谢谢。
这锦旗送到顾绯猗那的时候,顾绯猗正在和东厂的大太监隋安贤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