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顾青林微垂眼睫,幽深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少年,他的脸庞看起来正经严肃,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头滚烫发热,温热的血液蕴在皮肤底。
他的脑子里闪过许多卑劣的想法。
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的秘密,拿捏住她的把柄。
是不是可以就此威胁她?她能反抗吗?
她反抗不了,这是欺君重罪。
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剩下的盛家人着想,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她会答应的。
顾青林敛起黑眸,一并将这些下作的念头收了回去。
这条路,是死路。
他不能如此。
凡事得徐徐图谋。
顾青林手指微动,想伸手碰碰她软白的小脸,盯了半晌,还是忍住了。不过他能想象得到丝滑细腻如绸缎的触感,流连过的指尖也许都会染上她皮肤里溢出来的气息。
江桓见他待在原地不动,“你怎么还不走?”
顾青林深吸了口气,目光在这间屋子里扫了圈,细微之处观察周到,倒是叫他看出了些破绽,软腻的檀香,书架上摆着的都是做工精致的物件,还有几本民俗,他回过神,捏紧手指有些不舍,淡淡吐字:“走吧。”
江桓离开盛府之前,给盛清越留了些补身体的药。
松茸、人参,都是滋补之物。
回程的马车上,江桓忍不住说:“看不出盛大人还是个宠溺儿子的,盛清越的屋子里摆的都是好东西,比我的卧房还要精细些。”
上等羊毛铺就的地毯。
墙角四周都包了绒布。
生怕磕着碰着。
这哪儿是养儿子,分明是在养掌中明珠。
顾青林抿唇,有意帮她说话:“是吗?我看着都差不多。”
江桓沉默了,而后眼神狐疑盯着他:“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帮衬着他说话?”
顾青林泰然自若:“我没有,是你多想。”
—
顾青林和江桓送来的补品和药,都被盛皎月扔进了库房。
她并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像从前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各不相干,见了面点头颔首打声招呼就足以。
不过对江桓,她是连面都不想见。
江大人的性格随了明华长公主,爱憎分明,嚣张跋扈,性情不定,做事不管不顾。
盛皎月上辈子和江桓的接触也不多,这次落水过后,几乎再也没有碰过面。江桓被派去衢州,好几年后才回京。
她死的时候,江桓都还未娶妻生子。
像他这样脾气恶劣的人,合该娶不着妻子。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呢?凶神恶煞,不近人情。
盛皎月上辈子死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彼时被流放幽州的盛家人得到了帝王的恩典,特意准许他们归京,还将盛府曾经的宅子还给了他们。只不过那个时候盛家做主的人是她弟弟——盛清宁。
她死之后,灵魂其实游荡过一段时日。
帝王消瘦了许多,吐了黑血,卧病在床躺了大半个月,起不来身,甚至在梦中呢喃的都是她的名字。
盛皎月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强势的男人。
但仔细算来,他对她不算差。
除了过于霸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其他事,都不曾亏待。
看着他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口吐鲜血的样子,盛皎月心里也闷闷的,本想好心他擦去眼泪,但是却碰不着他的脸。
盛皎月这场细雨连绵的病,赶在元月十五的节前病愈大好。
她甚至提前盘算好十五那天夜里要去做什么,街上热闹,她很想去转转。上回花五十两买的簪子被太子没收,她还想去买根新的簪子,听说宝月阁又上了新的裙子,她打算给家里的几个妹妹买几身衣裙,也给自己挑一身。
盛皎月计划的很好,等到元宵这日。
太子却又突然找上门来,盛皎月看着门前停着的宽敞马车,懵懂被邢坤请了上去。
卫璟没有办法,连着几日做了几个活色生香的梦。
梦里面的人,都是他。
原本该是个恶心的梦,但是卫璟醒来并没有觉得十分恶心,甚至有些回味。
卫璟觉得可能这是他清心寡欲了太久的缘故,才会如此。
盛皎月坐在离太子最远的位置,软白小脸醺染一抹薄红,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轻轻地,倒也不疼。她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好奇地问:“殿下,您今晚是要去哪儿?”
为何要带上她?
总是和她过不去。
卫璟掀起眼帘,意味颇深盯了她两眼,片刻之后,男人掀起薄唇,慢悠悠咬文嚼字,“去青楼。”
盛皎月听完发怔。
卫璟见他神情呆滞,染着微红颜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小半,吐息清香温凉,薄如蝉翼的漆黑浓睫如小扇子轻轻颤动。
卫璟感觉他好像被吓坏了。
上次他们一同去往青楼,少年半路就跑了。
慌慌张张,十分害臊,仿佛进了什么龙潭虎穴。
卫璟啧了声,稍后缓缓吐字:“孤带你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