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心口的怒火,“陛下,小女不想见您。”她硬邦邦地说道。
正始帝肆意地挑眉,混不在意地说道:“谁在乎你的看法?”
桃娘的呼吸一窒。
帝王随手将筷子丢在一旁,还是觉得夫子亲手带来的奶香糕比较好吃,他弯了弯眉眼,“如果你不是莫惊春的女儿,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他偏了偏脑袋,露出乖戾的微笑,“寡人虽然大度能容人,但也不是什么好性的。你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寡人,不就是觉得,若是惹怒了寡人,夫子必定能看清这皇帝凶残嗜血的一面云云……”
他拖长着嗓音说道,颇为无趣地摇了摇头。
桃娘宛如一尊沉默的泥塑,不说话,也不辩解,只是盯着正始帝。
“桃娘,可你是不是忘记一桩事情,”正始帝并不在乎桃娘的反应,自顾自地调整着衣领,不经意间露出脖颈处驳杂的咬痕,“莫惊春或许比你知道得更多,也知道得更早呢?”
……桃娘盯着正始帝脖颈上的伤口,几乎移不开眼。
她张开嘴,沉闷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耶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肯定想清楚了得失,也坦然接受了会有的代价。”桃娘吐了口气,垂下头。
可莫惊春不在意,她会在意啊!
这怨不得桃娘想多。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可是仔细想想便能知道,眼下正始帝是肆意妄为,可是下一任皇帝肯定会看不过眼这等行为。当然,正始帝的年纪尚轻,或许在帝王逝去前,莫惊春就已经先走一步……但是,只要正始帝不再,莫惊春会面临的下场,或许比死还难受。
糊涂的人活得自在,聪明的人,有时候就会变得更加痛苦。
正始帝挑眉,倒是没想到桃娘已经想到了那么深远的时刻。
他的神情微动,突然收敛了几乎蓬勃而出的恶意,将其收敛得彻底,仿佛当真是一个为桃娘提建议的大好人,大善人般,“可桃娘莫要忘记了,寡人已经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发过誓言,是不会再有子嗣。当然,你也可以将其当做是一桩谎言,但是……大皇子还在。”
帝王歪着脑袋,露出纯善乖巧的模样,“桃娘和大皇子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桃娘警惕地看着正始帝,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怀疑,“陛下想要对阿正做些什么?”
阿正?
正始帝抵着牙齿,温柔地笑了起来,“如果寡人要杀了他,他一开始就不能活下来。眼下他活得如此顺畅,不正是因着寡人的善意吗?”
自吹自擂,说得大义凛然,可当真是陛下能做得出来的行径。
桃娘对正始帝是报以十二万分的戒备。
但是陛下的话,某种程度上却也戳中了她的心。
她和大皇子的交往没有半点利益干系,两人非常投缘,这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好朋友。即便后来桃娘知道了大皇子掩饰的身份,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没有拒绝阿正的好意。
桃娘异常敏锐。
她厌恶正始帝,是因为正始帝也厌恶着她。
更是曾流露出勃然的杀气。
她喜欢阿正,也正是因为阿正是全心全意地待她好。
但是陛下方才的暗示……
不便是要桃娘和大皇子走近的意思?
正始帝没有其他的孩子。
大皇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不管陛下将来要不要让大皇子继位,但皇位肯定会和大皇子有关,如此说来,和大皇子保持良好的关系,那岂非也是一个办法?
桃娘猛地昂起小脑袋,“小女和阿正的交往,并没有您想得那么龌/龊。”
正始帝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地起身,笑吟吟地说道:“不管是出自于本意也好,掺杂着利益也罢,那是你们的事情。至于夫子……”
凶残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桃娘。
“他一直都很担心桃娘,”他裂开温柔的外表,露出压抑阴鸷的内在,“最好,不要叫他失望。”
桃娘眼睁睁地看着正始帝离开,心口的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不到片刻,东湖跟没事人一般地逛了进来,在看到桃娘苍白的脸色时吓了一跳,紧张地跑了过来,蹲在桃娘的面前急声说道,“女郎,女郎,您这是怎么了?可要婢子去叫大夫?”
桃娘虚弱地靠在东湖的身上,喃喃地说道:“东湖,你刚才去哪里了?”
女孩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哭腔。
东湖着急地说道:“婢子方才被厨房的人叫了过去。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婢子现在就去将他们骂一顿。”
桃娘听着东湖语无伦次的话,抿着嘴摇了摇头,吸着鼻子说道,“东湖,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就像阿正那样的好脾气,绝对不要找一个坏脾气,阴阳怪气,还特别小肚鸡肠,恐吓小孩的臭男人。”她趴在东湖的肩膀上,咬得小小声。
但,其实桃娘也知道,自己是在使脾气。
阿耶要选择谁,那也当是阿耶的事情。她昨夜和今日的行为,何尝不是只顾着自己,她是在担心,但是否也带着“她所认为的好意”在强求阿耶呢?
这样只会使得阿耶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