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活脱脱将这话摆在明面上。
正始帝淡淡说道:“凭着夫子那个脾气,倒还是有的磨。”
只是言语的跃跃欲试却呼之欲出。
正始帝觉得自己的耐心没有之前好。
之前莫惊春踌躇不前的时候,他可以长达数月装相,只要忍得夫子稍稍放下戒备,转头又是得手。夫子便是这点不好,他总是心软不说,又轻而易举能被正始帝得了手去。
帝王这么想,却也不想想自己是多么冷酷强硬的脾气,过往的劣迹可谓斑斑,如不是之后逐渐品尝到忍耐的必要,说不得现在莫惊春还不会应他。
正此时,殿外柳存剑求见。
正始帝脸上的柔情悉数被冷硬吞没,只化作纯粹的阴鸷,“来得好。”
他正满腔躁动无处发呢!
柳存剑每次带回来的消息,便会登时将整个殿宇拉入肃杀的氛围。
…
翻了年,再上朝,便好像莫名多出了几分陌生。
莫惊春穿着朝服站在边上,和几位老臣打完招呼后,便看到正始帝头戴冠冕,穿着冕服缓悠悠地步上台阶,站在殿宇之上。
朝臣高呼万岁,看似和美。
不到两刻,新春的暖意一瞬间被绞杀干净,以林御史为首,十数个朝臣一同出列,请求陛下严查齐王。
同时薛青也出列,为齐王行凶一事敲下确凿的证据。
薛青并不站在哪一边,他只站在真相那一头。
只即便如此,莫惊春倒是为薛青捏了把汗。薛青这一出面,便赫然站在了皇室宗亲的对面。即便此事与诸位王爷无关,可一旦齐王被严查,岂不就意味着他们的利益也要受损,如此,还在朝中的诸王却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另一面。
初次大朝,便因着此事而不可开交。
正始帝并未在大朝上说太多,倒是在下朝后去了贤英殿,与内阁商议了许久。
内阁却也是拿不出个统一的说法。
毕竟只是处罚齐王也便罢了,可是方才朝上那来势冲冲,可不只是为了齐王的事情!能进内阁的哪一个不是老油条?
不过许伯衡却说:“齐王抗旨出京,一路闯回封地,不论林御史所欲何为,齐王此举都必定需要惩处,不然陛下日后再想和宗亲对话,便有此事哽在中间。”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正始帝,显然在许阁老的心中,皇帝会隐忍至今本来就是不妥。
正始帝可不是那么软柔的性格,齐王此事一出,不少朝臣都以为皇帝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陛下到现在都没有发作。
正始帝:“许阁老说得不错,齐王的行为到底逾距,自当处罚。至于林御史的说辞,且先搁置,日后再议。”
朝廷轻飘飘地下诏,斥责了齐王的举动,再罚了他三年的食禄。
如此惩处,世家绝不满意。
就在这风雨飘渺的时候,张千钊等考官已经开始入住考院,除了必须经手的事情会由专人送到院中由他们处置,他们自己却是不能与家人奴仆有任何接触,考院中一应有专人负责他们的起居。
而莫惊春也在年后总算抽|出空来,入宫拜见正始帝。
彼时正始帝正在御书房,和几位世家出身的官员说话,莫惊春被刘昊请到隔间去歇息,他在那里,正瞧见老太医也在等候。
宫中从前没有请平安脉的习惯,但是在正始帝登基后,太医院那边就已经养出了习惯,每过七日都会有专门来负责给几位贵人请脉。正始帝这里是老太医,太后那里也有医才出众的御医前去。
莫惊春欠身,倒是让老太医吓了一跳。
老太医:“宗正卿真是折煞下臣了。”
莫惊春摇头笑了笑,倒是没再动作,只是安静坐着。
老太医是知道皇帝和宗正卿关系的,之前险些出事,也是他来给这位诊脉。从前看着皇帝的暴虐非常,他还以为很快就会闹到朝野皆知,才会忍不住谏言,倒是没想到一二年了,陛下将这件事瞒得死紧。
他瞧瞧看了眼莫惊春,发现他从前眉宇的郁结于心倒是散去了些。
等到御书房那些官员退去,刘昊才急忙来请莫惊春,再把他送进去后,刘昊回头来说:“陛下这一二个时辰内怕是没什么时间,老太医不若先回太医院去?”
老太医老神在在,倒是心中有数。
中间隔了一个休假,如今两位再次相见,怕是心中有不少话要说。老太医也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提着药箱就跟药童回去了。
只不过御书房内,却不是他想的那样暧|昧。
莫惊春来见皇帝,是真的有要事商量。
碍于精怪的限制,莫惊春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分明,可他却是能够稍稍暗示一下。如若皇帝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那自然皆大欢喜。
他也曾经问过精怪,这样的做法岂不是作弊?
精怪却是说,【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如公冶启这般坦然接受?】
莫惊春想了想,又是默然不语。
他身上有这么古怪的事情,诸多变化,如此难捱,可莫惊春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他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告知家里人。
就算是曾经最亲近的兄长,却也是一字一句都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