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成了拳头,他靠在墙根边,满心都是不甘,“没事,”他哑着嗓子道,“过一阵,我就能好起来。”
小樱桃用袖子抹眼泪,不住地点头,“会好的,师兄你一定会好的,我等你,我等你一块儿登台。”
宋潇声练功,花成倍的力气练功。
别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他不能输,他必须出人头地。
小樱桃陪他一块儿练,师兄妹俩刮风下雨,一天也不停。
一年过去了,没好。
两年过去了,还是没好。
“你跟别人搭吧,”宋潇声很冷静道,“别浪费时间。”
小樱桃十五了,她已经生得很秀美,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段漂亮,嗓子也好,开口就是一段缠绵的故事,她道:“师兄,我们说好了,一块儿登台,一块儿红。”
宋潇声抬起眼,小樱桃的眼睛是红的。
两年了,再傻的人也该知道,他好不了了。
宋潇声轻抚了下她的头顶,“听话。”
小樱桃不肯。
师傅不跟她来那套,柳条隔着衣服抽,“来我这当大小姐来了,由得你挑不挑,宋潇声是个废人了,你还想跟着他一块儿废?!”
小樱桃咬着牙不哭出声,宋潇声踹门进来,夺了师傅手里的柳条,师傅怒目圆睁,宋潇声一甩柳条,“唰”的一下往自己脸上抽,俊脸打了个花,小樱桃吓得哭都忘了,宋潇声折了柳条扔在地上,给师傅磕了个响头,回头道:“樱桃,听师傅的话。”
小樱桃换了个搭档。
对着另一张脸,她张嘴唱的,眼里闪的,都好像不是一出戏了。
她唱不好,师傅骂她,宋潇声也骂她。
“用心唱,身上就会那么一件本事,”宋潇声拿袖子给她抹眼泪,“别再耽误了。”
小樱桃“嗯”了一声,心里也很难受,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唱不好了,宋潇声的嗓子不行了,她就如同共生一般,每亮一次嗓,她就替宋潇声疼一次。
终于登台,却不是预想中的那个人,也不是预想中的那个场景。
只算是差强人意,有人打赏,也有人喝彩,赞她身段美,人标致,别的就没了。
她唱得不好,自己心里也知道。
师傅天天骂她,骂得她蔫头蔫脑,上台更没劲了。
“我看你那魂儿都被宋潇声给勾走了,贱骨头——”
师傅烟管子戳在小樱桃额上,小樱桃跟着劲儿往后退,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魂儿,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樱桃。”
“嗯?”
“你跟不跟我?”
宋潇声垂着手,目光很锐利地盯着她。
小樱桃眼里泛出一点泪光,“跟。”
“我做贼去,你跟不跟?”
“跟。”
宋潇声搂了她,小樱桃伏在他怀里,闻到了甜味。
班子里闲言碎语渐多,小樱桃不怕,宋潇声更不怕,他是不能唱了,可班子里的师弟也依然不敢对他造次,大师兄坏,除了对小樱桃,对谁都坏。
“师傅,”宋潇声跪在地上给师傅磕头,“樱桃已经是我的人了,她是我媳妇,求您照顾,徒儿不孝,学艺多年,没有本事登台,班子里肯给我一口饭吃,我感激不尽,可我不想要饭过一辈子,师傅,我走了,等我干出一番事业,出人头地了,我再回来孝敬您。”
“混账东西,你走,我还得替你照顾媳妇……”师傅已经一大把年纪,伸手拍了自己珍爱的徒弟,老泪纵横道:“你呀,福薄啊……”
宋潇声走了,他带走了自己那把剑。
“樱桃,等我。”
“嗯,”小樱桃点点头,“师兄,我等你。”
宋潇声走的头半年,没人敢说闲话,过年的时候,宋潇声没有回来,旁人开始对小樱桃说她这是被骗了。
大师兄,坏胚子,骗他们也就是骗吃骗钱,骗你,那可是下了大功夫,图的也是大的,你呀,就是上了他的当了!
小樱桃不大信,她问师傅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师傅头发白了一大半,抽着水烟,一口一口地喷着烟,摆摆手,不说话。
芝兰园没指望,一日比一日惨淡,招牌都快没了。
——老爷子,我这有场堂会,接不接?一场,钱老爷付你十块大洋!
堂会?……行。
——好,够爽快,那就这么定了,叫你们园子里的小樱桃明晚准时来。
什么?小樱桃?这、这不行……换一位,您看行吗?我班子里有两位男旦……
——哎呦,老爷子您可真逗,钱老爷付你芝兰园一晚上十块大洋,就是为了听两个男旦捏着嗓子装相?
男旦不是捏着嗓子……
——甭废话了,要么小樱桃,要么就拉倒,浅青园那可有两个新女旦……
……好、好,我……我接。
师傅垂着脸,躬着背,他抬不起头,他直不起腰,他在心中道:“潇声,是你福薄啊,别怪我!”
一夜的工夫,小樱桃回来了,她脸上红艳艳的,也不哭也不闹,只眨巴着大眼睛问师傅:“师傅,大师兄是不是真的骗我,他不回来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