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放入检查仪器中,确定结果,记录,轮换,不断进行着机械性的重复操作。
确认到的结果……可能并不理想。
因为赤井秀一观测到,千穆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实验室中的克托尔,比在外面见过的任何一个“他”都要沉默。
他宛如一张逐渐湿透的纸片,本身已是不堪受力的厚度,偏还要被水分一点一滴地浸湿,拖累住沉重的形骸,缓慢向深海下坠。
在厨房的时候,赤井秀一可以打断克托尔,借着任务的名义,很是冒昧地警告他停下来,不要再这样下去。
可在这里,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插足的缝隙,好似被强行安排在了观众席,仰望前方漆黑的舞台。
唯一的奏者正自顾自地按动发不出声音的琴键,谁也不知道他演奏的是什么乐曲。
……
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赤井秀一对“克托尔”的评判,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
他似乎隐约抓到了一条线索,只要抓住这条线抽动到底,能够将红发青年矛盾的表现拼接牵连,凑成一个复杂多面的人。
终于,克托尔将所有培养皿检测完毕,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清理好桌面,做完重复不知多少次的收尾工作,红发青年起身,欲要离开。
赤井秀一意识到就算自己在旁边坐了一下午,克托尔照样把他视作空气,甚至没有问他一句有何发现的兴趣,干脆主动开口:“克托尔君。”
千穆这才停下脚步,将白大褂提在手中,漠然地等待他的下文。
对方还是不配合,赤井秀一只能直率地吐露自己的最大发现。
“一直保持坐姿,不起身活动,对腰椎和颈椎的负担太大。”
“……”
“以及——你的头发太长了,该剪了,还是说你想留长?应该挺适合你的。”
“…………”
缓缓地,千穆回头。
“这,就是你参观了一下午的发现?”
“嗯。如果你不想留长的话,可以稍微修剪一下。”
刹那间。
千穆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阴沉中透着诡异,仿佛在看某种毫不陌生的——这种并不陌生同时不可理喻的生物,俗称“笨蛋”。
多少年了,竟陡然重温到了熟悉的血压飙升。
不想再说一个字,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