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下巴微微扬起,好似在锐利冷酷地凝望前方,但他的前方除了黑暗,只有黯淡无光的金属仪器。
“只听说豹子在狩猎前,会耐心地潜伏等待猎物放松警惕,但不会动的猎物就放在眼前,还瑟瑟缩缩不敢出击的猎豹,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
赤井秀一在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回话,每一种都能圆滑地将自己洗净,尽量减轻对方的怀疑——如果没有效果,就只能是对方果真早就看穿了他的所有。
但是,在完全琢磨不透克托尔的意图的前提下,他在这时回应什么都很危险。
赤井秀一意外地没有迟疑多久。
“一动不动摆在面前的猎物,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陷阱啊,即使把猎豹换成任何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都不会这么冲动的吧。”
“这可不一定。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为了他人牺牲自己,就敢故意咬下饵食的——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这么一种愚蠢的生物吗?”
又一次张扬无忌的宣示。
赤井秀一在聆听的过程中,自然垂下的手指微动,如同在无声中绷紧了弓弦,利箭即将破空而出。
千穆略微延长的尾音是细软的,可在倏然染上不耐后,就变成了另一番磨砂般阴冷刺耳的观感。
“我是不想管你打算怎么行动,但,你实在太磨蹭了。不要告诉我,你真打着拖延时间,准备不劳而获的主意吧。”
赤井秀一:“…………”
等等,翻译一下克托尔这番话。
——克托尔,在嫌弃他搜集情报的行动不够积极,所以不耐烦地专门又催了他一次,……?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赤井秀一有些头疼,他的预感没错,克托尔绝对比安室透难对付一百倍。
他好像在毫不遮掩地警告他,你就是敢为眼前的诱人饵食探首的愚蠢家伙,别演了,赶紧的,少特么啰嗦。
“虽然不太明白,我那的一丁点不重要的探究欲,让你误会了什么……”
好吧,他确实是。
因此,赤井秀一心念转动,以格外轻松的姿态,直接说了:“我是第一次接触只有两个研究员的秘密项目,确实有点好奇心,如果你在百忙中愿意抽出些不重要的内容,给我开开眼界,我当然不介意了。”
“没有重要和不重要的区别,你现在就可以到处看,应该不需要我亲自帮你开门吧?”
“这就不用麻烦你了。”
赤井秀一也不演了,坦然自在得仿佛回到了fbi大楼:“介意我先从你的实验室开始参观吗?”
说着,轻飘飘压下性命赌注的疯狂赌徒,已经主动向前迈出了一步。
克托尔有相当充足的时间阻止。
他可能会立即翻脸,冷笑着说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他可能一句废话也不说,“rye”动机不纯的汇报下一刻就会送到gin的邮箱。他更可能直接动手,一枪将不知好歹的助手送上西天。
但是——
他没有阻止。
一步落下,赤井秀一正式踏足于绝对的禁地之中。
那一刻,等脚步踏实。
镇定自若的当事人面色不变,绿瞳中多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惊讶,或许还涌出了别的浓烈色彩。
红发青年的确往回转了一次身,可却是与他擦肩,抬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咔。”
灯光明亮,实验室宽阔的全景一览无遗。
“更衣室在这里,先换衣服,做好消毒再逛。”
千穆随手往旁边指了指,自己先进去洗手消毒,实验前的准备完成后,他又从一动不动的赤井秀一身边路过,目不斜视,回到了自己惯用的工作台前。
赤井秀一:“……?”
实验室的门已在身后自动锁好,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今日必然是他卧底生涯中最迷惑难解的一天——
大概想着,进都进来了,克托尔还无所谓地把他当做了空气,赤井秀一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看,真就缓缓走了过去。
消毒完毕,勉强披上不太合身的白色外套,男人抬手,将自己夹在白大褂底下的长发捞出来。
他先贴着墙角走了一圈,全程收敛呼吸,没有发出吵人的动静。
目光随意一扫,便看到了塞满卷宗和实验资料的文件柜,还有无数连他也说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
数台仪器同时运行,提示灯闪烁出或红或绿的光芒,而克托尔就处在仪器与警示灯光的环绕下,坐在那里操作着什么。
赤井秀一不懂实验,可能需要打开文件柜,研究几天如山般的实验报告,他才能能勉强看懂克托尔在做什么。
他当然没有四处翻动,也没有拿出一份研究报告来看,真要这么随意就是蠢了。
只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
文件柜就在旁边,柜门没有上锁,克托尔坐在前面,一次都没有侧首关注过他的举动。
实验室没有多余的椅子,赤井秀一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抱手而站,就这么保持了一下午的安静。
他至少看出了,这数小时里,克托尔算下来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将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