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无踪。仿佛拥塞着一片名为“我热爱歌剧!”,“我热爱舞台”,“我最牛批”的粉色思绪。
连乐队中有人将手落在乐器瞬间发出的微弱声音,也像是响雷在耳边轰鸣。
再看看面前大家期待的舞台,没有人觉得台上人德不配位,黎觉予终于意思到这一点。
音乐声重新响起,明明没有任何练习的黎觉予,居然能轻松唱出改编版的歌剧——幸好黎昭找来的作曲家靠谱,大部分歌词都和现代中文般歌剧《图兰朵》差不多,凭借记忆可以轻松将其搬到一百年前的舞台上。
可其他观众不知道这个强大金手指的存在。
她们只觉得,黎觉予不愧是黎觉予,就是比别人唱得好;明明先前没有过练习,却没有任何错误产生,熟络得像表演千遍万遍。
“唱得真好啊…”
“黎觉予开彩妆沙龙真的亏了,偶尔来卡尔登影戏院唱唱才好。”
“我之前都是听西方歌剧,但是这个中文版还挺有感觉…不比洋鬼子的差。”
第二幕还没结束,周辰溥就在观众席周围听到不同的好评,内心隐隐升起的欢喜满意,比几年前在华尔街成立公司的快乐还要多。
他也意识到了:这四年来多次偶遇,使黎觉予这个人成为他无趣人生的唯一享受。
他想看这个小女孩还能做多久,爬多高。
此时天近中晚,凉风袭来,卡尔登影戏院没有刻意将窗户关上。本应该觉得周身发凉的时间段里,无论是周辰溥还是观众席众人,都因为舞台上的女孩变得燥热。
她在舞台上唱得那么好,笑得那么开心,不像表演,像把身体沉浸在恰到好处的热水里。那白皙细腻的咽喉,宛如装入一台昂贵的收音机,只需随意张口,就像尖针搭在黑胶唱片上那样,轻轻松松唱出天籁。
演唱者的快乐,通过歌词传递给观众。
如果当下有人夸唱得好,必定会有人踩回去:“只有唱得好吗?”
“黎觉予长得也好!”
长期被舞台□□的黎觉予,根本不需要刻意,也能将颔首动作恰好停在某个适当角度,和人对戏的时候,就算低头看台词,再抬起头来时,连眼角都充满戏份。
这种风姿,太难得了。
真不愧是百老汇走红的华夏女高音,原来就是这样!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如此念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舞台。可就算再怎么不舍得,《图兰朵》也只是一部四幕一个时辰的歌剧,没多会就表演完了。
如果此时是在克里希剧场,说不定观众们就起哄,求着再来一下小节了。
可这里是上海,都是一帮情绪内敛的人。
她们想挽留,却又不敢冒昧,只敢端起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黎觉予,眼神中的渴求仿佛能凝聚成实质,吧唧掉到地上。
然而这样含蓄熟悉的国人表现,反而取悦了黎觉予。
她像是第一次在巴黎咖啡馆舞台表演那样,单腿弯曲行出标准的舞台谢礼。
再抬头时,眼角流露一抹笑嗔:“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歌剧的女王,黎觉予。”
“非常感谢大家捧场。”
话音刚落,全场报以激烈掌声。前排靠的近的那几位上海绅士,一副不要这双手的样子,不要命地使劲拍,掌心殷红近乎鲜血。
如雷鸣般的涌浪掌声,透过厚重的单面天鹅绒幕布,真挚地传到后台里。
医生还没过来,几位有舞台经验的工作人员正在按压黎昭的人口,说她这是:“太紧张,一下子被魇住了,按按就好了。”
手刚放到人中,救助者就被乍然响起的掌声吓到,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伤印。
看着青紫色人中,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敢继续下手了。好在没过多久,黎昭就清醒了,不过弄醒她的不是人中剧痛,而是梦想中铺天盖地的掌声。
她环顾一圈,发现一齐上台的小姐妹都不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外面怎么了,表演还在继续吗?”
“还在继续,你放心吧。”工作人员不知道黎觉予和黎昭之间的嫌隙,老实巴交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你晕倒后,观众们闹得不可开交,卡尔登影戏院经理只得请求黎觉予,好在你把姐姐邀请过来了…”
…才不是她邀请的。
黎昭眼眶倏地变红,可真让她选择怨恨谁,却只剩下“自己”这个选项。
她现在躺着的地方,就在舞台通往后台的大理石台阶边上,透过层层叠叠的幕布,可以看到台上迎接鼓掌欢呼的风光——多么讽刺对比啊。
想要掌声的人,像干尸一样躺在幕布后。
坐拥名声的人,就算是做客也能当主角。
她想要的结果,明明不是才对啊!————片刻功夫,黎昭的脑际闪过无数悲痛,她将身边照顾她的场工挥开,面上是全无生念的哀伤。
这时,那片金碧辉煌的欧式舞台,突然响起某句熟悉的女声:“黎昭?她表演的很好,下次会更好的。”
那声音宛若一片燃烧着的黑色灰烬,所经之处带起一小撮火焰。
黎昭不可置信地朝大理石台阶望去,和刚刚下台的黎觉予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