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恩、费尔森呆在酒店的日子,大概过去三天还是四天。
黎觉予自己也不太清楚了。不去百老汇后,她就没那么执着于幻境,而是正常睡觉起床,偶尔在外面走走,刻意避开华尔街的地方。
不然看到节节攀升的股票曲线,她保证不了自己能不心动。
忽然,费尔森先生又要求大家不等了,即可起航离开纽约城。然后在某个混沌的夜晚,黎觉予照常入睡,头发刚挨上羽毛枕头,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发动机响声,震得她几乎耳鸣。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视野清晰后,发现自己居然在天上!
不对,这种说法太老古董了,应该说是:“费尔森先生,我们怎么在飞机上?”
这句话,黎觉予是喊出来的,因为发动机就在屁股底下,太响了,简直震耳欲聋。
“跟朋友借来的,汉德利·佩季式飞机。”费尔森也在喊:“等飞机在云层稳定就能讲话了,现在我们正在节节攀升呢,太刺激了!”
又过十分钟,发动机终于稳定,机舱内归于平静。
黎觉予往窗外望去,近万米的高空,乘坐者居然只有一根安全带,怎么这么恐怖啊!
估计这一趟飞机过后,她就此戒掉蹦极、跳伞的爱好,从此生生性性,脚踏实地。
驾驶员可能是注意到黎觉予苍白无血色的面色,友善劝说:“小姐你就放心吧,这飞机才刚退役,性能好的很,而且我很有经验的…”
说完后,他用厚实的手掌,猛烈拍打驾驶舵好几下…
可能驾驶员是想表现飞机性能良好吧,但看在黎觉予眼中,这种行为令人毛骨悚然。
“好啦好啦,我没有紧张。”
黎觉予连忙阻止,生怕飞机被驾驶员打下去了。
她只能转移话题问道:“我们现在是要从纽约回巴黎吗,飞过一整个大西洋?”
“当然不是。”驾驶员又夸张地回头望一眼,吓得黎觉予下意识往座位靠背上倒。
他说:“怎么可能有人能飞跃整个大西洋,我只能送你们到罗卡威,你们自己再一个个国家转乘过去,虽然比轮船花费时间久,但是途径国家景色风光不错…”
原来是这样。
三年后,林德伯格驾驶飞机从纽约飞巴黎,历时33小时,实现人类跨越大西洋第一飞。
所以黎觉予他们现在,只能一个个国家飞过去,用短途多国飞行代替长时间的单调渡轮。对此,林恩表示非常抱歉:“对不起啊,都怪我把船票弄丢了。”
“我真记得自己把船票放到内袋里,昨天一看没了…”
费尔森对待林恩就没对待黎觉予那么温柔了,拐杖轻敲脑壳:“笨笨!”
“没关系啦。”
黎觉予连忙阻止。
经过那天自我告白,她不舍得像往常那样欺负林恩了,甚至连重话都没舍得说。黎觉予现在看着林恩,总能看到某个可怜兮兮的小男孩,眼巴巴期待着什么东西…
该死,女人这该死的母爱。
等林恩和费尔森玩玩闹闹后,一回头,就看到黎觉予情绪复杂的眼神。
他纳闷抓抓脑袋,问:“怎么了?”
“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
黎觉予薅一把林恩的头发,跟赶羊一样说:“没有啦,玩你的去吧。”
…林恩诧异,林恩不懂,林恩只会听话乖乖去玩…
接下来一周,飞机轮船火车,三人马不停蹄来回变更交通方式,跟逃难一样。航行中途幻境结束的时候,黎觉予本体还得自行从纽约出发,登上码头纽约-巴黎直通轮船。她身体往客房床上一扎,就等着回巴黎完事了。
眼睛一睁一闭,景色各不相同。
不过正如费尔森所说的,对比单调的海平面,多国风光游览起来更有意思。
一路上,费尔森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黎觉予了然,二十世纪初意大利黑手党盛行,出现在梵蒂冈不出奇。
“大家都被吓坏了,他们尖叫啊奔跑啊吓得走不动道啊…只有我勇敢站了出来,让黑手党们滚开,不要打扰普通平和的市民…然后就被打断腿了。”
费尔森边说,还边将伤脚立在大石块上,摆出拳头高举过头的手势…具体画面可以想象现代男生走在路上莫名其妙投篮的样子。
黎觉予看着费尔森这个孩子气的模样,默默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让她不能对费尔森说出大不敬的话。
可林恩却没有这个顾虑。
他咕噜噜喝完手中的大马士革玫瑰茶,天真烂漫地反驳说:“欸,不太对吧。”
“我妈妈说黑手党让你走,你腿软走不动,才被打断腿的欸。”
“…”
“臭小子!你过来,让我拍拍你脑袋。”看看里面是油还是水。
黎觉予拿着自己的咖啡躲到一边,将战场让给这两舅侄。
最后一程航线,是从葡萄牙里斯本,向法国巴黎移动。
幸运的是,费尔森再次遇到旧友,并成功借到一架性能较好的双翼飞机和熟练驾驶员,缩短差不多5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