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黑色的死寂。
小小的卧房如同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的领域,在简青的面前缓缓地铺开。
幔帐绵延向前,简青垂着眼,睫毛轻颤,似是不堪重负一般向下生长着,随着不平稳的呼吸而轻抖。
“……青青。”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捆缚在怀中,不受控制的微微仰着头,淡粉色的唇.瓣微张,被迫看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青青。”
他在默念着他的名字,那两个字就像是一个有着不可言说的用途的咒语,在声声呢喃中重复的回荡着。
他想要他,触碰他、抱紧他……不,这样还不够。
到底要怎样,才能比现在更进一步、更完整的拥有他?
这个问题横亘在季凭舟的心头,几乎成了一道魔咒,在他的大脑中来回不休地震颤着,几乎要将他的全部思考都搅碎。
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他。
要是能够把他吞吃下去,让他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就好了。
不合时宜的念头再一次如潮水般袭来,几乎淹没了他作为人类的全部理智——
简青说,他需要他。
那么,这是否可以让他认为,简青愿意成为他的一部分,再也不和他分开?
那些争吵、喋喋不休的讨论,和他永远不想再看到的分别,都会随着他的死去而消失,而他会和简青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就如他无数次想过的那样。
夜色寂寥,带着腥臭味的风从窗外钻进来,飘荡在室内。
原先吵闹的环境之中没有了任何声响,时间仿佛凝固在了原地,流动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消弭,简青的目光遥遥地越过季凭舟的怀抱,看见了此刻地板上黏着的东西。
无数更加黏稠、更加黑漆漆的东西取代了雾气,在地板上缓慢地蜿蜒流动着,朝着简青的方向涌来。
等到那些浪潮一般的东西逐渐靠近,简青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暗红色的黏稠液体如胶水一般缓慢的流动着,无数腐败的眼球、残破的肢体,甚至还有未融化完全的身体脏器,都混杂其中,就像是不当心的主人无意中泼洒一地的汤汁一般。
几乎是同一时刻,简青的胃部就出现了一些异常的生理反应,不多的胃容物全然翻滚起来,胃部就像是被强行装进了滚筒洗衣机内,里面的东西搅合在一起,恶心冒上心头。
简青无法控制的弯下腰,对着一处空地干呕着——
然而,在副本中,简青还没有吃过任何能够让他吐出来的东西,他只能干呕两声,虚弱地弓着身,就像是一只遭受了重创的动物。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色苍白,几乎脆弱得像是一张白纸,不需要别人的刻意戳弄,就能在顷刻间破碎一地。
“青青,怎么了?”季凭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面色仍然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寡淡的白水,脸上带着淡淡的关心和担忧,做足了一个负责任的亲密爱人的形象,
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
然而,简青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方才勉强压下去的那股反胃和恶心却变得更加浓厚,几乎让他直不起身来。
他竭力抬起眼,想要看清季凭舟的脸,连睫毛都在不堪重负般轻轻颤抖着,然而,简青没能成功——
季凭舟似乎读出了简青的想法,一只手覆盖上简青的眼睛,温热的掌心贴合在他覆盖着一层薄薄眼皮的眼球上,阻挡了简青的视线。
另一只手环绕在简青腰间,正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简青的脊背,像是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小孩的家长,动作温柔又细心,带着十足的爱意和耐心哄着他:“没事,青青,没事的。不看就好了。”
无人知晓,那张本该带着温柔爱意的脸与他此刻嗓音中含着的温情脉脉截然不同。
季凭舟微微地勾着头,那双长眉斜斜地压入鬓角,露出一双形状锋利狭长的眼睛。
那样形状的眼睛本应该极富攻击性,然而,季凭舟的眼睛却只有一片茫茫无尽的黑色。就像是纯净的天幕,亦或是辽远的外星际,任何一点光都无法顺利的撞入那双眼,仿佛一块不含杂质的纯净黑曜石。
那双黑眸低垂着,视线越过了怀中的爱人,直直地落向窗外。
那里,早就蹲守着无数在黑暗中散发着荧荧绿光的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本应该去祸害玩家的小怪们依循着简青的气味,陆陆续续的找到了这里。
饥肠辘辘的痛苦让它们早就无法忍受,几乎要丧失全部的理智,然而,面对着副本中这位新来的boss,它们却表现出了少见的迟疑和犹豫。
它们都是趋利避害的鬼怪,很少直接冲上去送死,况且,在高级boss面前,它散发出的威压和气息会让这些实力并不强的小怪们主动俯首称臣——
然而,面前这个和人类极其相似的boss,却不和其他高级boss一样显山露水。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怀中抱着一个可口的美味人类,侧身望来的时候,可以让它们窥见象征着人类的颀长身姿。
他身上唯一可以称作是怪异的地方,不过是那两扇巨大的骨翼。
他的身上没有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