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这时我才发觉,他们坐下的姿势透露着怪异。
我鼓起了勇气,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他们死了。
我清楚地意识到。
他们的头抵着门板,脑门上是子弹穿行过的痕迹,教会神职服装本就是深红色的,如今他们的血液浸染成更深的红。其中一人的衣服的领口被扯开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
我垂下眼睛,从领口里摸了摸,很快的,摸到了一张纸条。
人应该没有死多久,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胸膛还残留些温度,连带着纸条都是温热的。
我展开了纸条,只看到简短的一个表情。
“:(”
在展开的三秒后,纸条化作了灰烬散去。与此同时,我脑中立刻浮现方才那帮人的对话:“就算是猫也得赶到别的地方去,这是命令。”
原来,将我赶到这里,才是目的。
我再次望了眼这间小教会,暗夜之中,它简直像是蛰伏的怪物一般。
我又垂下眼睛,继续翻了翻另一个人的胸膛,很快的,我摸到了了一把餐刀。我仔细打量下餐刀,它在暗夜之中闪烁着银光,餐刀尾部有着花体小字。
这是我原本口袋里带着的东西之一,但被电晕后,口袋里的东西全被清空了。
如今餐刀放到这里,只能说明了……带我来这里的是摩甘比。
但是摩甘比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难道和翼世有合作?就算摩甘比主动合作,但这也始终是翼世内部的事情吧?尤其是事关圣纪佛教会的权力重新分配,他们不可能让摩甘比参与进来的。
财团互相对立,但不意味着绝不合作,正相反,他们的合作要紧密得多。
可是翼世与摩甘比有什么必要合作——等下,许琉灰!
如果翼世要彻底割舍许琉灰与圣纪佛教会,就没办法间接持有教会产业与资金,因为小公司会走漏风声,大公司怕舆论,翼世自己要必须完全切割,那……就只剩找摩甘比代持了!
摩甘比本身就是黑色产业发家,再糊多少丑闻都小问题。
但是翼世怎么会甘心给摩甘比让利呢,即便他们的合作不少,但圣纪佛教会可是十分核心的产业啊……摩甘比再适合,也——我的思路被钟声打断。
“铛铛铛——”
现在又是晚上某个整点了,教堂的钟声敲响,那钟声每敲一声,我的心脏便收缩一下。
被我忽略许久的奥朵也终于浮现在脑海中。
是奥朵。
奥朵被许琉灰间接控制,圣纪佛教会的资金流动……她一清二楚。她因为成为了许琉灰的弃子,所以以这些东西去寻求摩甘比的帮助,而摩甘比……很可能就是靠着这些与翼世达成了合作。
所以,许琉灰没有撒谎。
……他已经是完全的弃子了。
翼世不需要他了。
今夜这场火,焚烧的不只是与他相关的人,或许……还有他自己。
一瞬间,我脑中的思路清晰起来,身上一阵阵的冷。
因为这一刻,我已然清楚,教堂内的人是谁。
我捏紧了餐刀,闭上眼睛,推开了门。
这是他想让我见到的人,但这又是不是许琉灰想让我见到的人呢?
这一刻,我脑中只有无尽的纷乱,呕吐感让我头晕脑胀,无法呼吸。
门打开的瞬间,我听见经文的唱诵之声。
那是从二楼传来的,一楼是做礼拜的地方,坐席十分陈旧,却并没有灰尘。内部是全木的,当我走在上面时,我甚至能听见踩在地板上的嘎吱声。
一步步走上台阶,木质楼梯老得像是一把木筷子作响,每走一步,我都要透过楼梯的间隙往下窥探,唯恐自己踩空。
当我终于踏上二楼,发觉那又是一个新的礼拜堂。
只不过,这里干净崭新得多,窗边有着轻纱。微风将轻纱吹起,露出床上的几瓶花草来,昏黄灯光下,一切美得静谧。
红衣主教背对着我,他站在圣纪神前在做祷告,手边放着一本书。他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有些空灵,那些繁复的词句被他念出来却也像是不沾染凡尘的另一门语言。
好久不见。
我走近了几步,木地板仍是嘎吱作响。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他停止了唱诵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一路穿
过空空的坐席,手指摩挲过椅背。
终于,他回头了。
穿着主教制服的青年漠然地看着我,兜帽下,卷曲的白发垂落在脸颊边缘,粉红色的眼眸之中毫无情绪。
他看了我几秒后,蹙起眉来,“你是谁?”
我将手背到背后,捏紧了餐刀,道:“好久不见。”
他再次蹙起了眉头,那张干净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厌倦来,他道:“是上次老师身边那个失礼的人,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晚间是不——”
“和洛。”
我道。
下一秒,红衣主教的粉色眼睛骤然睁大,薄唇张开了,身体近乎震颤。
他后退了几步,扶住了身后的高台,话音很轻,“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