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白灾, 直到七六年元旦雪还没完全化开,查达囤积的饲料已经吃空,大家也开始啃起了压缩干粮吃起了罐头。
路通了, 但其他地方受灾更严重,查达也不好申请救灾粮, 刘队长干脆组织大家打黄羊, 有达愣爷爷跟几个有经验的老猎人带着,本以为很快能找到黄羊的踪迹, 可他们逛了两天, 一只黄羊都没瞧见。
萨仁不由说:“难不成他们知道伊林草原有大雪, 迁移到别处去了?”
达愣爷爷叹口气:“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黄羊是草原上的精灵,再大的灾都能躲过去。”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还是不死心, 就算找不到黄羊,找到兔子,獾甚至是野鼠都行啊, 大家其实并不是馋肉, 就是饿!
虽然有畜牧棚但还是有三只羊一头牛被冻死了, 队里给分了,听着不少, 一家分一点, 哪够塞牙缝的,再说他们存粮耗光, 没有主食没有菜,只吃肉,哪里够, 还好羊奶牛奶一直没断,这才帮着大家挺过来。
现在出来打猎,哪怕是碰到狼群他们也敢围剿。
等分开行动时,陶芬芳追上萨仁:“你还不知道吧,阿古拉阿妈回来了,截了一整条小腿,拄着拐在他家门前靠着,我路过的时候特别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萨仁就算不被刘队长提醒,也不会再招惹她家人,从来没从她家门口路过过。
听陶芬芳提起,她也只好应付两句:“能乐观对待就好,缺一条小腿,习惯了也不影响生活,就是不能骑马了。”
陶芬芳小心地看她两眼:“我还听说了一些事,你听了可别生气。”
萨仁几乎要对谣言免疫了,笑了笑:“说吧,你能把不好的事告诉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干嘛生气?”
“飞机摔下来的时候你不是救了两个当兵的,没救阿古拉阿妈吗?”
萨仁皱眉:“她的伤当时已经没法处理了,只能截肢,我没办法帮她。”
陶芬芳叹口气:“可好多人不知道,以为你是为了自己当官去巴结当兵的,先救他们,不救自家人。”
萨仁冷笑:“她可不是我的自家人。”
“你们不是一个部落的吗?”
“那也不是一家人,早远得没法数了。我猜这话就是她传出来的吧,她那张嘴真跟那日一样。”
陶芬芳都快忘记那日了,听她提起,不由问:“那日到底去哪了,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
萨仁摇摇头,这她上哪知道去。
她懒得再跟陶芬芳八卦,指指前边的高坡:“我去那边看看。”
此时的残雪还有半个马蹄那么厚,骑马跑过就会露出一块块黑黄的草原来。萨仁的大黑马好久不跑远路,这次出来兴奋异常,一路跑得飞快。
她带出来的两条狗巴音跟巴虎也很精神,这一个多月伙食不好,两条狗精痩身上一点膘都没有,跑起来更轻盈了。
等萨仁到了高坡上往四下望了望,哪里有黄羊的踪迹,倒是高坡另一边是背阴处,仍旧被皑皑白雪覆盖着,比别处的残雪显得干净多了。
萨仁打马走下缓坡,没跑几步,马就踩空了,然后一人一马跟两条狗一起陷进了雪窝里。
这时的雪窝更硬更实,没有刚下雪时那么蓬松,也没那么危险,但萨仁不敢动,谁知道下边有多深啊,越动越往里陷,万一没人发现她,那可就惨了。
两条狗身体轻些,跑起来落脚没那么重,倒是没往下陷,巴音退回去了,巴虎却小心地往萨仁这边蹭着,似乎想叼住她的衣服。
萨仁控制住身体不往下掉,喊了两声也不知道陶芬芳听到没有。
她身下的大黑马却慌张得不行,马最怕四蹄不着地了,脚下一空,就开始挣扎嘶吼。
越挣扎越往下沉,萨仁想从大黑马背上翻到旁边去,巴虎却以为她要陷进去了,急忙跑过来叼住她的脖领子。
巴音也跃跃欲试,但这时候萨仁发现大黑马好像踩到地面了,不再挣扎,她松了口气,先打呼哨让狗离开雪窝,她再张开四肢爬在雪上慢慢往上挪动。
快要到实地时,她突然发现这个距离好像不对啊,大黑马好像是悬空状态,它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大黑马在萨仁的招呼下正在转身,但它半个身子陷进了雪里,脚下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挣扎了半天也没挪动一米。
萨仁脱困后,让巴音跟巴虎去叫人来救马,她拿马鞭往雪里捅着,雪里确实有东西,很硬,形状奇怪,会是什么呢?
先来的是陶芬芳,她先看萨仁:“你没事吧,可别一个人乱跑了,听说丹戈尔旗有个人在白毛风刮起来那天骑马出去找羊,都被冻成雕像了。”
萨仁也听刘队长说起过,想想就胆寒,大自然的威力不容挑战啊。她叹口气,指指雪窝:“我没事,就是马陷住了。”
没一会儿,巴雅尔带着几个小伙子赶过来,他们带了绳子,套在马的大腿根处,大家一起把它拉了出来。
萨仁